“舅舅舅母的几个孩子都很小,最大的那个才八岁,玛丽会不会怕吵?”

“她在伦敦,会想我们吗?”

平时总是待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人走了,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

莉迪亚幽幽叹气,“玛丽去了伦敦,我在牌局上就找不到敌手了。”

几个姐姐:“……”

班纳特太太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她红着眼睛,跟班纳特先生说:“怎么就这么儿戏地随她胡闹呢?她还没试过独自离开家里这么久,我的小玛丽,要是在伦敦过得不开心怎么办呀?”

伊丽莎白看着远去的马车,她心里有些舍不得,但并不难过。

伊丽莎白搂着班纳特太太的肩膀,“妈妈,玛丽是去伦敦追逐梦想的啊。追梦的路上,再辛苦也会觉得快乐的,她不会过得不开心的。”

简也微笑着点头,“又不是不回来。等投稿的事情有眉目了,玛丽就会回来。”

玛丽能这样勇敢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这是好事。

班纳特太太还是不能理解,她扭头跟班纳特先生埋怨:“女儿们以后的生活该要怎么办,本来就该是父亲要操心的。玛丽下个月才满十八岁,怎么能放任她自己去写小说挣钱呢?”

班纳特先生瞥了班纳特太太一眼,神色要笑不笑,“我的太太,我们结婚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我死了之后会给她们五千英镑的财产吗?我活着的时候,她们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我死后她们无法继承朗伯恩,但也有一笔钱留给她们了呀。”

可班纳特太太觉得窒息。

她嫁给班纳特先生的时候,夫妻俩的经济是很富裕的。在赫特福德,他们过的生活已经很好。

一开始她觉得即使以后自己的女儿们会无法继承朗伯恩,可是生了儿子,限定继承权的事情解决了,女儿们的生活自然而然就得到保障。

可是她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儿子还是没有踪影。

班纳特太太虽然从来没在怎么教养女儿的事情特别用心,但几个女儿物质上从来都是富足的。

她们从小就娇养,她无法想象万一女儿们不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一想到这个问题,班纳特太太的头又开始突突地疼。

班纳特太太:“你应该多给她们争取一些机会去认识体面的年轻人。”

班纳特先生没搭理班纳特太太,他只是看着那辆越走越远的马车,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困在朗伯恩的小鸟,终于要飞出这个小地方,去更为宽阔的天空翱翔的感觉。

在他的书房里,放着一幅画。

那是昨天玛丽专门拿去给他的,当时玛丽笑得一脸灿烂,将那幅画摊开在书桌上。

那是他们一家人坐在休息室里的画像

他跟莉齐相对而坐,父女俩似是在讨论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轻松愉悦;简娴静地坐在椅子上,螓首低垂,手里做着针线活;两个小女儿坐在沙发一角,一人倾身低语,一人侧耳倾听,像是在密谋什么事情;他的太太则是双手叉腰,看着两个小女儿;至于玛丽,这个已经飞出朗伯恩的女儿,她想过去无数个傍晚一样,靠着窗户的位置,笑着看他们。

画像很大,每个人脸上的容貌和表情都很传神,色彩也用得好,她对所有人都很用心,唯独花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心思少了许多。

班纳特先生当时就愣住了,看向玛丽。

可她双手背在身后,似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大家都说玛丽喜欢达西先生,但班纳特先生可以发誓,玛丽看达西先生的眼神,不比看那幅画的眼神温柔。

她看着画像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看向班纳特先生,“爸爸,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