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有些累了,低头看着轻飘飘落下的帕子。

有时他很有耐心。

有时,赫连容又连一点忍耐都无。

温水煮青蛙自然是好,将猎物一点点烹饪,让他熟悉了环境后,就再也跳脱不出去,只能乖乖地呆在囚牢里。

只是这办法,在惊蛰的身上,并不好用。

惊蛰是敏锐警惕的小兽。

他的身体总比他的意识更先感受到危险,做出本能地应对。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的理智刻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和“容九”的关系,算是他做过最疯狂的事。

水磨石穿,等到花开,当然可行。

只是赫连容到底耐心有限。

一个纯粹的意外。

从一个谜团,到一只令人怜惜的雀鸟,再到可怜巴巴的小狗,最后……是惊蛰。

他真正进入了赫连容的眼底,又令他滋生了欲望。

性欲……求生欲……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贪婪至极。

鼓噪的渴望在皮肤底下流淌,维持生存的血液里,藏匿着无法停歇的狂躁。

景元帝穿行过宫道,褪下那沉重、被血浸满的衣裳,沉在浴汤里时,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两颗纯黑的墨玉。

清脆的交错声,悦耳,但不像他。

这坚硬的墨玉,再怎么像那两颗黑葡萄籽,它到底都是死物,不如原来那两颗眼来得湿润可爱。

手掌中两颗珍贵的墨玉,不知何时已经被碾碎成粉末,随着水流散去。

仿造出来的东西,到底无用。

流水卷去血红,直到恢复澄澈,赫连容赤身裸体从池子出来,在他的心口上有一处非常明显的伤疤,随着他的动作,又被层层衣物遮掩。

景元帝对着铜镜中似模似样的人皮怪物笑了笑。

他有些,不想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九:想吃。

第29章 西 图澜 娅

宗元信这些年,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入朝当官。

早年间,他也没想过自己最终会每日点卯,在朝廷里领着俸禄,日日进出皇宫。

更没想过,还会遇到赫连容这样不讲道理的病人。

他和赫连容的孽缘,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不过他也懒得废话。

今日在太医院窝着,数着场外不知几多“梨花”,他都要困睡着了。这宫里,在身份上能指使得动他的人,其实就两个。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

皇帝呢,不要命,也不要他看;太后就更加不可能让他看了。

尽管医者父母心,就算太后召他去,出于救人心切,宗元信还是会去的。可他相信自己的医术,但太后不信呐。

她怎么可能会信任皇帝的人?

宗元信只好继续窝着。

然后因为太无聊,太无趣,他还花了不少时间,在外面出义诊。反正朝廷出钱养他,又不要他干事,他索性将时间都给了外面的穷苦百姓。

要不是因为今日实在是太冷,宗元信懒得动,不然乾明宫的人,未必能找得到他。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乾明宫。

好笑的是,让他进宫做官的人是景元帝,可是从来不将自己的命放在心上的人也是景元帝。

皇帝的心思,外人实在难以揣测。

可要宗元信来说,那就是犯贱。

明知能救命的人就近在咫尺,却偏偏不肯召,这不是犯贱是什么?这天底下,怕是没比这位皇帝作得更厉害的人。

在乾明宫外,宗元信吸了吸鼻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