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洗干净了脸上?的妆,脸还和过去一样,她梳好?头?发,把头?发编成一个简单的发辫,穿上?了她以前在风雪山庄时最常穿的那身黑色劲装。

她打开梳妆台底下的一个暗阁,拿出了一把匕首绑在腿上?,她拿着一壶酒,伸手掀开窗子,窗外夜色正浓,她脚尖轻轻一点地,像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

皇宫有一个密牢,位于冷宫旁边,专门用来关押一些特殊的犯人,密牢的守卫宋时绥都熟悉,都是风雪山庄的人,要?么是从小和宋时绥一起长大,要?么是看着宋时绥从小长大。

看见宋时绥这身穿着,两个守卫一时间忘了行礼,下意识说道:“这大晚上?的,怎么还顶着风跑一趟。”

宋时绥说道:“我来看看隐叔。”

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一眼,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接连叹了好?几?声?:“他那个样子,你见了还不?如不?见,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了。”

宋时绥说道:“我又不?是闺阁里娇滴滴的姑娘。”

守门的两人仍旧犹豫,宋时绥叹气:“如果我硬要?闯,你们?还能拦住我?”

能不?能拦住先不?说,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当今的皇后,哪怕是有旧时的情谊也得遭殃,守门的两人哎哟了一声?:“哪敢啊,这不?是怕你伤心么。”

两人苦着脸打开了门,吩咐一个狱卒给宋时绥带路。

密牢里灯光很暗,用的是十分劣等的蜡烛,燃烧时会产生呛人的烟雾,宋时绥捂住鼻子,跟着狱卒往前走,一直走到最深处的一间牢房前。

浓郁的血腥味直打鼻子,宋时绥站在栏杆前往里一看,瞬间从头?凉到脚。

郑隐已经不?成人形了,四肢被铁环透骨穿过,再用长钉牢牢地钉在墙上?,他的肩膀两侧也各钉着一支铁钉,一条腿上?的肉被悉数刮去,只剩下挂着一丁点肉的白色骨头?。

除了血腥气,还有一股恶臭腥臊的屎尿味,郑隐身下都是粪便,上?半身批了一件狱卒的衣服,显然之?前在牢里赤|身|裸|体的受刑,怕冲撞了皇后,这才临时给他批了件衣裳。

宋时绥惊得差点摔了酒壶,对?狱卒说道:“把门打开。”

狱卒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锁,小声?说道:“若早知娘娘来,奴才们?就打扫一番了,倒也不?是奴才们?渎职,只是上?头?特意吩咐过,不?能让他好?过。”

宋时绥进了牢里,被钉在墙上?的郑隐费力地抬起眼皮,见了她,一双浑浊的眼睛微微亮了亮,靠在墙上?虚弱地喘了几?声?,艰难地酝酿了一会气息,才用十分沙哑的声?音说道:“小时来啦。”

宋时绥鼻子一酸,她从小是把郑隐当爷爷的,纵然知道郑隐落在玉摇光手里绝对?活不?了,可是眼下这个场景还是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

“别哭啦,”郑隐说一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宋时绥连忙走上?前几?步,离得近了才看见郑隐的脚是悬空的,身体的重量都靠从骨头?钉进墙壁里头?的钉子支撑着。

这是何等残忍的酷刑,宋时绥拎着酒壶的手不?断颤抖着,郑隐笑了笑:“小时还带了酒来啊,快给我喝一口。”

宋时绥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先是从牢里捡了几?块砖头?垫在郑隐脚下,郑隐踩着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宋时绥从兜里掏出一个酒杯倒上?酒递到他嘴边,郑隐喝了一口,咂咂嘴,满足地叹了一声?:“就想着这一口女儿红呢。”

宋时绥擦了擦眼泪,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