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柱一脸的无奈,细看还有几丝绝望:“我扯这种谎有好处吗?你去看看就晓得了,我说出来的严重才是十之一二。”
这个三柱,说起话来居然文绉绉的。
刘二柱默默闭嘴,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浅薄无知。他可是家具厂的正式工,不应该比鞋厂正式工差的,他可不能给家具厂丢人。
眼见的病房到了,刘三柱这下来劲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直往里头扑,嘴里还呼吁。
“放手吧妈,放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走上绝路害人害己!”
他像一个大孝子,又像是一个真情实感担忧弟弟的好兄长,激动的宛如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大白鹅,扑棱扑棱就过去了。
然后整只鹅就静止了。
屋内的气氛也静止了。
刘小麦一家这才蹑手蹑脚赶过来,扒拉着鹅翅膀往里头看。
就看到一副极其和谐的景象。
刘老太半死不活躺在门板上,医生护士围了一圈,都在关心她,对她嘘寒问暖还不够,又是给她把脉,又是给她量体温,还有一个老医生带着听诊器在听刘老太的心跳。
刘大柱和潘桃都沾光了,坐在旁边喝上了热茶。
就刘四柱,光着白花花的身子,孤零零地坐在寒天阴冷的病房里。举目四望,无依无靠。
刘二柱惊了,看向刘三柱:“就这?”
刘三柱:“……”
他默默地低下头,往旁边让了一步。
刘二柱上前了一步,端详着刘四柱,砸吧了两下嘴,“四柱……”
斟酌了又斟酌,刘二柱憋出下半句,“……是有点油水在身上的。”
那不然呢?
刘小麦是有过体验的,她当初去公社中学讹刘四柱五块钱的时候,刘四柱大口吃肉的样子可让她羡慕坏了。
刘小麦实话实话:“奶对四叔那么好,我们全家饿肚子供四叔在公社吃好喝好穿好玩好,四叔的身上不是油水,是我们这么多人的血汗啊。”
刘四柱“腾”一下站起来了,刘小麦不躲不避,冒着长针眼的风险看他。结果略失所望,刘四柱居然穿了一条大裤头。
“刘小麦啊刘小麦,你怎么一开口就给我扣高帽子?”刘四柱痛心疾首,一身的油水都在晃荡,“想想当初,还是我给了你五块钱,你才能去读书。”“四叔,你的钱不都是奶的钱吗,奶对你真好啊。”说到这里,刘小麦闭麦了,剩下的话都不想说了,懂的都懂。
最起码屋里的医生护士就懂了,都用不大好的眼神看刘四柱。
人家老同志掏心掏肺,就培养出来这么个恨不得把亲妈送公安局的白眼狼?
躺在门板上的刘老太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她张了张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行浑浊的泪水已经从眼角滑落到门板上了。
刘小麦嘴角抽了一下,刘老太不愧是刘老太,总能醒得这么恰到好处,老刘家沦为瓜田的坏根找到了,都是刘老太的锅。
蹲在她旁边的小护士辛酸地看着她:“老同志,你醒啦。别怕了,没事了。”
说着,她就把准备好的葡萄糖端了过来,给刘老太喝。
刘小麦清晰地听见她旁边的张秀红同志吞咽口水都声音。
“……”刘小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侧过头看向张秀红同志,果不其然,她妈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两只眼珠子直转。
不至于,妈,不至于的啊。
她拉拉张秀红同志的袖子,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想法。
张秀红同志拍了拍她的小肩膀。
一副别担心,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的神气模样。
刘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