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文抿唇不语,显然是被李牧猜中了心思。

李牧顿时嗐了一声,“赶紧收收你的心思,千万别去啊!你知道……”说到这儿他又把声音压低了些,“你知道这次的时疫闹得有多严重吗?”

“我告诉你,你绝对不想知道,这次时疫来势汹汹,几乎一沾即死。染了时疫的人会出现头痛呕吐的症状,浑身长满红色斑疹,最后全身溃烂而死。时疫传染性极强,好几个村子都已经沦陷了。我也是听我那在官府做事的舅舅说的,他说官府已经派兵把出现时疫的几个村子都封起来了,严令有人出来。”

沈仲文瞳孔紧缩,也是被事态的严重性给震撼到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这样下去难道我们府城不会也陷入危险?”

李牧叹了口气,眉心也是深重的愁容:“哪儿有什么办法,自古时疫总是要死一大批人的。我舅舅说,就连府城的大夫都对这疫病束手无策,现下也只有严加防控,防止时疫继续蔓延了。但我觉得,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这把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烧到府城来。”

李牧摇了摇头,沉重的心情感染了沈仲文,令他也跟着没安全感起来。

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铡刀,悬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

“大少爷,大少夫人娘家来的信!”

下人匆匆赶来,沈仲文听到是从文家来的信赶紧接过,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泰山大人希望我去把夫郎接回来。”沈仲文看完之后,声音艰涩地道。

李牧忙道:“你可千万别!这个时候还出府城,你是不想要命了?”

“可是,我夫郎身怀六甲,就快要临盆了,他待在县城我不放心。”沈仲文语气充满迟疑。

“你也说他快临盆了,这个时候怎能着急赶路呢?”李牧苦口婆心道:“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你们俩都安安分分待在家里闭门不出,还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是这时候在外面碰到一些从下面村子里逃出来的人,那可就真是完了!”

“眼看乡试在即,你若是染上时疫可怎生得好?难道你寒窗苦读二十几载,都要一朝付诸东流吗?”

李牧说的正是他放不下的,眼看着等了六年的乡试近在眼前,他一点意外都不想出,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碰上这样倒霉的事情。

且李牧形容的疫病症状那般可怕,他心有戚戚,自然也是万分不想沾染上。

官府派兵把出现时疫的村子都封锁了,但是想也知道,里面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甘心等死,必定是拼了命也要从那个炼狱里逃出来。

现在出行,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你就听为兄的吧,府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宣布封城了,你要是来不及赶回被拦在城外,到时可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不仅你,你夫郎也会有危险。现在待在县城,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你就老实待着吧,天命如此,你做不了什么的。”

李牧的话,一句句仿佛魔音灌耳一般,冲刷着他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力。听到最后一句,他更是颓然地垂下了手。

是啊,与这茫茫天地相比,自己不过是区区蝼蚁而已。李兄都已经把情况一条条缕清给他了,他不应该不自量力、以为自己能将夫郎安安全全从县城带回来才对。

在这样时局不稳的情况下,他的确什么也做不了。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到此刻还是只能祈祷,祈祷这一切都快点过去,祈祷家人平安。

多么讽刺又令人无力的现实啊!

沈仲文捏紧拳,忍不住遥望县城的方向。

朝朝……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在沈仲文为了时疫陷入天人交战之际,沈仲卿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