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自己也没闲着。
她操起那把巨大的活络扳手,直接开始拆卸老仿形铣床侧面的防护盖板,露出里面结构简单的齿轮箱和传动杆。
油泥和铁锈沾满了她的袖口和手指,她却毫不在意。
车间里,只剩下金属的碰撞、钢锯的嘶鸣、钻头的尖啸,以及八角锤砸在定位销上沉闷的巨响。
这粗暴原始的施工景象,与旁边精加工组小心翼翼操作精密机床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铁柱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嘴角的讥讽就没下去过:
“瞎折腾!纯属浪费时间!等着看吧,待会儿别把这老古董彻底折腾散架了!”
陈师傅则忧心忡忡地看着那台被肢解的老机床,又看看堆积如山的报废铝块,重重叹了口气。
时间在粗暴的敲打和钻孔声中流逝。
两个学徒累得满头大汗,手臂酸痛,但明昭的要求极其严格。
轴承安装的同心度、丝杠截面的平整度、钢板上钻孔的角度和位置,稍有偏差就被她冰冷的目光制止,必须返工。
她的双手也沾满了黑亮的油污,动作却始终稳定精准。
终于,所有破烂零件都被按照她的想法要求强行嫁接到了老仿形铣床上。
那根截断打磨后的报废丝杠,一端被巧妙地固定在主轴承末端,另一端则连接着一个用废旧齿轮和螺栓临时拼凑出的、极其粗糙的分度头。
厚实的装甲钢板被牢牢固定在十字滑台尾部,上面钻出的孔位用高强度螺栓与几根充当加强筋的废旧丝杠连接,形成了一套简陋却异常稳固的滑台尾部支撑加固结构。
原本的机械仿形触头被拆下,换成了一个用硬质合金废料手工磨制出的、形状奇特的专用仿形靠模。
整个老机床,此刻如同一个打满了粗糙金属补丁、关节处还绑着夹板的怪异机械怪物,散发着浓浓的土法上马气息,与精密二字毫不沾边。
“上料。”
明昭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声音依旧平静。她指向一块新的航空铝锭。
两个学徒面面相觑,还是依言将铝锭吃力地抬上工作台,用压板勉强固定好。
“刀具。”
明昭看向陈师傅。
陈师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他珍藏的、刃口磨得极其锋利、专门用于精加工曲面硬质合金铣刀,递了过去。
明昭接过刀,看都没看,直接装进主轴卡盘。
然后,她走到那个用废合金手工磨制的、形状扭曲的仿形靠模前,伸出沾满油污的手指,在靠模表面某个极其细微的凸起和凹陷处,极其精准地按压调整了几下。
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最后,她启动了机床。
嗡……嘎吱……!
老旧的电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传动皮带剧烈抖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整个改装后的机床都在微微震颤,那些粗糙的补丁和夹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王铁柱脸上的讥讽更浓了,几乎要笑出声。这破机器能动起来都是奇迹!
明昭却面不改色。
她站在操控手轮前,那双沾满油污的手,稳稳地搭了上去。
她的眼神,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紧紧盯着旋转的刀尖和被夹具固定的铝锭。
众人就看见明昭的手腕,开始操作动了起来。
不是陈师傅那种小心翼翼的微调。
而是带着粗大的手轮哐哐一顿操作!
进刀!退刀!横向移动!纵向进给!
动作看似大开大合,甚至有些粗暴。
老旧的十字滑台在她的操控下发出刺耳的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