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轴箱、传动系统、导轨副、工作台基座……全部拆解。我需要详细测绘现有结构,分析其材料疲劳度、形变极限及固有频率缺陷。”
拆机器?
众人有些犹豫……
“测绘?”刘振山一愣。
“对。”
明昭点头,“了解它的极限,才能设计超越它的结构。同时,我需要厂里所有能找到的、精度最高的量具。千分尺、游标卡尺、水平仪、平晶、块规……精度等级越高越好。
还有,所有现存的、不同批次、不同型号的金属材料样本,尤其是特种合金钢,包括废料库里的。”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命令,瞬间让沉浸在狂热“造机床”口号中的众人清醒了几分。
拆?拆这台龙门铣床?
工人们脸上的狂热微微一滞,下意识地看向那台庞大的机器。
虽说它老了,旧了,毛病一堆,可它毕竟还是车间里顶梁柱之一啊!拆了……万一装不回去……
“拆!”
刘振山只是犹豫了不到半秒,就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的招呼着众人。
“拆!王德发!带人!现在就拆!按明昭同志的要求,一点不差地拆!拆散了架也得拆明白!”
王大锤刚扛着一根沉重的撬棍从仓库门口转回来,就听到了厂长的命令。
他脚步一顿,黝黑的脸膛绷得死紧,看着那台陪伴了他十几年的老伙计,眼神复杂。
最终,他猛地一咬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鼓起,闷声吼道:“拆!都愣着干什么!拿家伙!拆!”
沉重的扳手、撬棍、套筒扳手叮当作响。
工人们围了上去,如同给一位垂暮的巨人做最后的解剖。
巨大的螺丝被一颗颗费力地旋开,沉重的铸铁外壳被撬棍小心地撬离基座,露出里面复杂而布满油泥的齿轮、轴承和传动杆。
空气中弥漫着比机油和金属粉尘的味道更浓烈的气氛。
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明昭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随着每一个部件的拆解落下,她的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在读取着这台机器最后的生命密码。
她偶尔会走上前,用指尖轻轻触碰某个磨损严重的轴承表面,感受那细微的凹坑。
或者拿起某个拆下的齿轮,对着光线观察齿面的啮合痕迹。
她随身携带的那个帆布工具包被放在脚边,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几件她自制的、造型奇特、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测量探头和小型记录仪。
整个车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解剖现场。
机器的轰鸣被拆卸的金属碰撞声取代。
工人们挥汗如雨,按照明昭平静却精准的指令,将这台庞然大物一点点分解。
时间在油污和汗水中流逝。
当夕阳的余晖透过车间高窗上厚厚的灰尘,投射下昏黄的光柱时。
那台曾经叱咤风云的龙门铣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地冰冷、巨大、沾满油污的零件。
工人们累得气喘吁吁,脸上身上蹭满了黑乎乎的油泥。
王大锤靠在一根拆下的巨大导轨旁,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棉纱擦着脸上的汗,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堆零件。
明昭却仿佛不知疲倦。她蹲在巨大的主轴箱残骸旁,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带着细长探针的仪器,正专注地测量着主轴轴承座内壁的磨损数据。
仪器末端连接着她工具包里一个巴掌大的、闪烁着微弱绿光的简易示波器屏幕,上面跳跃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波形。
张明远和刘振山一直守在旁边,心也跟着那堆零件七上八下。
看到拆卸终于完成,刘振山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