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错愕的看着她:什么???
明昭的话瞬间剖开了胜利表象下冰冷的现实,她的手指精准地点向车床主轴箱。
“当下设备基础精度极限过低,主轴轴承间隙超标,热变形补偿机制缺失,严重制约加工效率及成品良率。”
她的目光转向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刘振山和仍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张明远,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套方案,对设备损耗过大,不可持续。”
明昭那句“不可持续”像冰锥扎进沸腾的欢呼里。
车间的喧嚣戛然而止。
工人们脸上的激动潮水般褪去,茫然和沉甸甸的无奈浮了上来。
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身边那台油漆剥落、铭牌模糊的老车床,粗糙的手指划过冰冷的铸铁外壳,触手是经年累月的油腻和磨损的毛刺。
“设备……”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厂长,张院长,我们……”
王大锤忍住红了的眼眶,摸了摸自己身边的龙门铣床,沉重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不想按照明昭的参数操作的原因!
对机器的损伤,太大了啊!!!
第97章 他们不卖!那就自己造!
刘振山脸上的红光迅速黯淡下去,嘴角抿成一道苦涩的直线。
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指节泛白,脸上也带着沉重与思量。
张明远脸上的骄傲也凝固了,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国外如今……”刘振山声音干涩,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对我们的技术封锁……卡得死死的……那几台人家早淘汰的旧家伙,还是用……用我们厂三年省下的外汇,托了多少层关系,才买回来的……”
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人佝偻着腰,用沾满油污的棉纱,一遍遍擦拭着工作台上一个磨得锃亮、几乎只剩半截的旧钻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心疼。
那点废铁,就是他们这些人眼里最金贵的命根子。
“要不……”
刘振山猛地抬头,眼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微光,“我联系在德国的老同学!豁出去这张老脸,求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
“没用。”张明远摇头,打断了他。
“老刘,没用的!就算人家肯卖,那帮鬼佬的海关……能让这种设备上船运回来?他们恨不得我们永远造不出一颗合格的螺丝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车间。
机器的嗡鸣声似乎都低哑了,像是在呜咽。墙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标语,此刻红得刺眼,也沉得压人。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明昭那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响起。
“设备问题,我可以解决。”
“他们不卖!那就自己造!”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惊疑,带着一丝不敢触碰的微光。
明昭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被油污和汗水浸透的,此刻写满沉重和迷茫的脸。
最后落在那台散发着焦糊味、主轴还在发出不祥摩擦声的龙门铣床上。
“现有设备基础精度不足,结构刚性差,热稳定性低,控制系统原始。”
她的话语精准得像手术刀,剖开冰冷的现实,“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她顿了顿,在众人几乎要窒息的凝视中,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自己建造。”
“自己建造?”
刘振山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明昭同志,你是说……造新的?造……造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