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鬓发,整了整紫灰色翟鸟纹对襟窄袖绉纱长衣,从室内兵器架上取下一把带鞘的宝剑,挂在腰间蹀躞带上。

刘宛卿赶紧过来搀扶,刘太妃一把推开她,笑道:“我还要人扶?”

她身负武功,早年曾陪李克用征战四方,虽然近十年主要为李克用打理王府,已有多年未上战场,但武者的习气依然未改,佩剑从不离身。

刘太妃长衣当风,身佩宝剑,步履矫健,带着刘宛卿及一群丫鬟婆子,气势凌人地来到了碧梧院。

庭院里已经跪了一地的妾侍丫鬟,韩灵芸搬了张椅子坐在廊下,身后坐着侯夫人她怀有身孕,韩灵芸不敢让她也跪在下面。

清姿,伊萍,妙筠都跪在庭院中央的日头底下,三人的侍女们以及白蝶的两个侍女跪在她们身后瑟瑟发抖。

刘太妃绉纱长衣的衣角扫过清姿的脸,径直走上台阶,韩灵芸忙带着众人行礼,并让出座位。

刘太妃示意她们平身,一撩长衣,在方才韩灵芸的椅子里落座,将佩剑解下拄在地上,先问:“白氏如何?”

韩灵芸忙让侍女去把郎中叫来。

白蝶已经被搬到厢房里救治,郎中满头大汗从厢房的廊道跑来,躬着身子向刘太妃禀报白蝶的情况:“白夫人已无性命之虞,只是胎儿保不住了。”

“男胎还是女胎?”刘太妃又问。

“是男胎……”郎中擦着额头的汗水答道。

“男胎!”刘太妃咬着牙根,眼神骤冷,扫过庭院里跪着的众妾侍,视线所过之处如隆冬寒风袭来,“伊氏,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清姿一听刘太妃让伊萍先说,心中便是一沉,知道事情必然对自己不利。

果然,伊萍伶牙俐齿地说道:“今日王妃训话时,夏夫人不服,顶撞了王妃。妾为王妃说了几句话,夏夫人记恨在心。

“后来走出庭院时,夏夫人便为此打了妾一耳光,妾被打飞出去,撞倒了几个侍女,那几个侍女不知是谁又撞倒了白夫人……”

刘太妃侧首问韩灵芸:“是这么回事吗?”

话音未落,清姿的侍女紫茉叫喊起来:“太妃,是伊夫人污言秽语辱骂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才打她的……”

“我何时问你话了?”刘太妃一扬首,眼里掠起冷冷寒光,“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贱婢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两个嬷嬷冲上去,将仍在声嘶力竭替清姿喊冤的紫茉,生拉活拽地拖了下去。

清姿攥紧了拳,心底冒出了一阵阵寒意,虽然跪在夏季的灼灼骄阳下,脊背却仿佛有阵阵阴风吹过,大颗冰冷的汗珠从额角淌下,顺着脸颊流进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