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怀珠那清媚目光落到他脸上,他却又连忙扭过头,耳根都红了。
他父亲的这个小妾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夏鲁奇每次面对她都会手足无措,目光一触到她清丽绝俗的容颜,鼻中嗅到她身上散发的醉人幽香,脑中就是一阵阵发晕。
他寻常不到偏院来,因为母亲不喜欢云怀珠。然而自从皇帝出逃,恐惧不安的气氛一直笼罩着长安城,夏府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今日母亲冒雨去拜访宰相夫人,打听到叛军败退的喜讯。尽管母亲交待了,不必告知“西院那边”,他终究忍不住,犹豫着悄悄踱了过来。
正好看见云怀珠站在廊上,广袖迎风,裙裾飘拂,濛濛烟雨给她婀娜曼妙的身姿,笼了一层仙境般的迷雾,他下意识地躲进树丛,痴迷地远望她许久。
“不知这次是哪支勤王兵马打败了叛军?”云怀珠望着这个总在她面前红脸的少年,唇际含着淡烟流水般的浅笑问道。
“是,是河东李节帅的兵马……”
夏鲁奇刚说到“河东李节帅”五个字,就见云怀珠妩媚的杏眼变得异常明亮,像清晨的阳光照在露珠上,焕发出熠熠光芒。
“又是鸦儿军?!”清姿扯住哥哥的袍角,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鸦儿军?”夏鲁奇颇感意外。
清姿笑得双眸闪耀,白皙的脸颊露出两个甜美的梨涡:“我当然知道,我听娘亲说过,河东李节帅手下都是沙陀骑兵,穿黑衣黑甲,纵横无敌,来去如风,每次席卷而来就像大片的乌鸦,令敌军闻风丧胆,所以人称‘鸦儿军’!当年黄巢祸乱长安,便是鸦儿军前来勤王,赶走了叛军,迎回了圣驾!”
夏鲁奇疑惑地看向云怀珠,却见她目光幽幽,望着雨帘深处,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将檐外的雨吹到她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萦了一层晶莹的泪水。
两日后,果然如夏鲁奇所言,皇帝銮驾返京,不过当天夏谨言并未回府。
皇帝逃走之前,三镇兵马在皇城里激战,毁坏了宫中多处殿阁,皇帝回銮后只能暂住在尚书省。
包括夏谨言在内的朝中要员都留在省内陪侍皇帝起居,直到皇宫修缮完毕,将皇帝送回内寝后,夏谨言才回到自己府邸休沐。
夏谨言回府当晚住在正妻处,云怀珠母女并没有机会见到他。
夏谨言的正妻齐氏规矩很严,老爷外出回府当晚,不准去小妾的偏院留宿,小妾和庶女也不准去主院打扰老爷和正室夫人、嫡子团聚。
第二天一早,云怀珠才带着女儿去见夏谨言。
去之前,云怀珠打开妆匣,匀了一点淡妆。清姿趴在妆台边,托腮看着母亲淡扫蛾眉,又看着母亲拈过胭脂丝绵,沾了一点淡红的口脂抹在唇上。
柔媚的樱唇立时散发出晶莹的色彩,衬着珍珠般洁白的肌肤和精致如画的眉目,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娘亲真美……”清姿看呆了,扑闪着大眼睛问,“娘亲为何不用爹爹给你新买的‘天宫巧’?”
“那款唇脂太艳了,你母亲看见不好。在你母亲面前,可不要太招摇。”云怀珠秋波轻轻一横。
云怀珠嘴里的“你母亲”,指的是夏谨言的正妻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