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受薛氏的气了?”嗣源宠溺地抚着清姿莹白的小脸,“心肝,我如今只有两个儿子了,两个儿子都是你生的,你兄长又是大藩镇节度使,谁能比你地位更高,谁敢给你气受?啊?”

荷池上吹来一阵凉风,让清姿散去几许酒意,她知道,薛氏毕竟为嗣源生了女儿,要把她赶走恐怕不易。

清姿倚入嗣源怀里,沉思着道:“我哥受封大藩镇节度使应该只是暂时的,源叔稳定局势后,也要着手削藩吧?”

“嗯,这是必然。”嗣源劈开双腿坐于草地,将她拥在自己两腿之间。

“既然迟早要削藩,不如把我哥调到宫里来统领禁军,莫让他回河阳当节度使了,正好把河阳这个大藩镇一并给削了。”清姿揽住嗣源后颈,仰面说道。

“我原还打算让你哥去魏州,那是最难制的藩镇,也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嗣源俯望她晶莹的双眸,用高鼻梁碰了碰她的小鼻尖。

“让阿荣去魏州吧,籍此磨炼他。”清姿说道。

嗣源神情一震,定定望着妻子,“丫头……你狠起来比我还狠!‘长安天子,魏博牙兵’,魏州可是自安史之乱以来最嚣张的藩镇,你真要把阿荣送到龙潭虎穴去?”

“正因为那是魏博,最容易出乱子的地方,所以才要皇子亲自坐镇。”清姿翻了个娇俏的白眼,“要不把菩萨奴封到魏州去?”

“那不行!”听说要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放到魏州去,嗣源急了,冷峻的眉目升起焦灼之色,“丫头,这可是咱俩说好的,菩萨奴要放在咱们身边。还是让阿荣去吧,我给他配一个信得过的副帅,想来不会有事……”

“看你紧张的,源叔的心都偏到哪里去了?!”清姿用手指头狠狠戳着嗣源心口,“就因为周元豹当初说我怀的是极贵之子,你就如此偏心菩萨奴!”

“也不仅仅因为周元豹的预言。”嗣源黑眸溢满深情与温存,将妻子整个地搂入怀中,“你生菩萨奴时,我恰好在你破水时从前线赶回来,之前我每个孩子出生,我都在打仗,只有菩萨奴一生下来就见到我,你不觉得这一切很神奇么……”

回忆起十年前那个阴沉的冬日下午,敌军攻城的战火与硝烟中,他仿佛神祇一样从天而降,清姿胸中溢满柔情,紧紧抱住嗣源,将脸贴在他胸膛:“我想儿子们了,你派去接他们的人马走了多久了?”

“快了,最多再有十天,咱们一家四口就团聚了。”嗣源将下巴搁在妻子柔软的发顶,“等儿子到了,就举行登基大典。”

“到时候就得叫你陛下了……”清姿窝在他温暖强壮的怀抱,深深嗅着丈夫那清新而熟悉的气息,只觉无法言传的安然充盈了整个胸腔,“我还可以叫你源叔吗?”

“私底下叫什么都行。”

“叫你李大命也行?”

“可以。”

“叫你虬髯公呢?”

“也可以。”

“叫你烈哥儿呢?”

“当然可以。”

“叫你李宝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