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蹙眉,说道:“监国今日在朝堂刚刚宣布赦免先帝第四子,第五子,第六子,不许我等再追查他们的藏匿之处。”

齐夫人有些着急:“可我听见那孩子和他的小厮说,将来长大了要为他父亲报仇,还骂了监国许多大逆不道的话!我儿夏鲁奇并不知道这孩子真实身份,已经吩咐府中管事把这孩子送到青州老家寄养,将来若这孩子长大了,岂不是会深怀仇恨,做出对监国不利的谋逆之举?”

安重诲神情一凛,抬手抚了抚髭须:“若果真如此,那这孩子留不得了……你说你府上管事要把这孩子送到青州?何时出发?走哪条路?”

齐夫人见自己得逞,松了一口气,把善友和李继峣出发的日期和所走路线说了。

安重诲点点头:“监国仁厚,霍彦威将军擅自杀了先帝的弟弟李存确、李存纪,还被监国责备了。后来申王和永王被杀,皆因他们与妖后勾结,逃往晋阳,准备占领北都割据。如今,先帝第五子辜负监国厚恩,居然还想报仇,那只好我来替监国除掉此人了!”

“安枢密英明!此事全是夏夫人欺骗我儿夏鲁奇,还望安枢密不要因此怪罪我儿!”齐夫人扶着椅子扶手艰难起身,两手交握在腰侧行了一礼。

“老夫人不必多礼,此事你我都需保密,你来我府上无人知晓吧?”安重诲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她。

“安枢密放心,老身独自前来,无人知晓。老身来告密,都是为社稷着想。监国拯救百姓,圣德宏远,先帝留下的余孽却不知好歹,竟想为昏暴之君报仇,若让此余孽活着,倘他投身行伍,有朝一日妄兴兵戈,危害社稷,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老夫人心系社稷百姓,这份功劳在下会记住。”安重诲绿眼睛探究地望着齐夫人,拱了拱手。

安重诲当然不信齐夫人告密的原因是心系社稷百姓。

只不过,他并不关心她为何告密,对于安重诲来说,能替大哥李嗣源除掉一切潜在威胁,保大哥江山永固,才是最要紧的。

何况,他觉得李嗣源在朝堂上告诫群臣不要再追查先帝子嗣的藏匿之处,未必是真心,多半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

若我背地里替大哥除掉这潜在威胁,即使大哥知道了,也只会感激我,不会把我怎样的。

……

兴圣宫,惠风殿。

四敞大开的窗户吹入清淡怡人的荷香,亭亭莲叶在烈日暴晒下,呈现出一片绿云般的光晕,一支支粉色或者白色的荷花,在风中轻轻摇摆。

清姿倚在窗棂边,望着夏日荷池的美景,孟汉琼躬身立在她身后,低声禀报道:“奴才看见张氏(新月的奶娘)叫住那侍卫长,悄悄塞给他一支金钗……”

清姿秀丽的柳叶眉深深蹙起:“你可曾打听那侍卫长名叫什么,是何人?”

“奴才都打听清楚了,那侍卫长名叫赵延寿,是卢龙节度使赵德钧的养子。少将军从石门南下时,卢龙节度使为了响应监国,派遣此人领兵随少将军南下,也是送人质来给监国的意思。少将军班师后,监国从少将军的军中抽调一部分守卫宫廷,遂将赵延寿抽调过来了。”

清姿点点头,又问:“可曾听见张氏和赵延寿说了什么?”

“不曾说什么,她急匆匆塞了金钗给赵延寿后就进了角门,赵延寿收下金钗后,左右看看便走开了。”孟汉琼答道。

“张氏定是奉薛娘子之命。”清姿望着荷池,将飘拂在玉白颊边的鬓发拢到耳后,“薛娘子贿赂赵延寿,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