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再次俯身下来,近在咫尺地迫视她,俊目里已是一片云蒸霞蔚般的玉火:“你说心中永远有我,可我亲你嘴唇,你都不愿意,一直在躲我!”

说着狂热的吻又落下来,她的四肢被制住,只能再次左右摇晃脑袋躲开他,哭声凄楚而无助:“亚子哥哥,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放过我吧,我老了,没有滋味了,你这是何苦……你若留我清白之身,我将来必为你力劝夫君罢兵……”

他根本听不进去,被邪火点燃的玉望在体内沸腾,如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喘息间满是灼热气息,炽烈的亲吻如狂风般席卷肆虐。

绝望悲愤间,她仰起身子,甩着凌乱披散的长发凄厉悲呼:“嗣源,皇帝辱你妻了,来日你要踏平洛阳,血洗李亚子全家,为清儿报仇”

李存勖的动作猛地凝滞,那双黑亮如宝石的眸子,一瞬不瞬地俯视着她,眼里浓烈的悲伤几乎满溢。

“清妹,你原本是我的妻!若不是他使了卑鄙手段!”李存勖声音痛苦而嘶哑,他突然放开她双手,用腾出来的两只手扳住她的脸,逼视着她的双目,“他把驿站所有上等马都带走,所以朱守殷没有追上你们,后来他又把你带到太行山,以至于朱守殷再次错过你们……”

“那又如何?无论是去的一路,还是回来的一路,他都没碰我……从潞州回到晋阳,他首先进王府为我求情,求你饶恕我害死你的子嗣,求你让我重回王府……是你亲口对他说,王府不能再容我,将我赐给他,望他善待我……”

清姿声泪俱下地挣扎哭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沾染泪水的青丝凌乱披散,衬着袒露的冰肌雪肤,让挣扎中的她仿佛风中艳丽盛放的野玫瑰,美得令人心碎。

李存勖只觉胸中一阵阵抽搐,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没有勇气反抗娘亲,再把她要回王府……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无法挽回的事,他何必再为此伤怀……

一个女人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的江山。

“清妹,对不起……”他终于克制住自己,抚了抚她被泪水打湿的脸庞,放开她坐了起来,仰靠在御榻边缘,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许久,许久,不发一语。

清姿慢慢爬起来,将被拉扯开的襦衣扎进裙中,低下头颤着双手系腰带,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滴滴滚落到裙子上褪色的荷花上,洇开一团团水渍。

淅淅沥沥的雨声小了,随风飘扬的纱帘间,依稀可见茫茫湖水烟雾缭绕,水汽氤氲。

“你觉得李嗣源下一步会如何走?”李存勖喑哑的声音在沉寂中响起。

“臣妇不知……”清姿抱膝蜷在御榻另一头,娇躯仍在微微颤抖,散落的长发像一匹墨黑丝缎将她的脸庞全部遮掩。

“哼……”李存勖发出鼻音浓重的冷笑,隐隐有杀机迸现,“你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他赢了,你就是皇后,你儿子就是亲王,你怎么可能告诉朕……”

清姿不语,抱膝裹在自己的长发里,唯见漆黑发丝间,那轻颤的长长睫毛,与琼玉般精致秀挺的鼻尖。

“既然他给朕上表请罪,不管他意图为何,朕给他机会。”李存勖忽然说道,“朕准备派他儿子李从璟前往劝他归顺。只要他孤身前来洛阳请罪,朕把你还给他。”

长发如明晃晃的水波往后背垂落,清姿抬起头惊讶地望着皇帝:“真的?”

李存勖点点头:“朕会将此写入诏书,让李从璟亲自带去给他。”

“若他……若他只是罢兵回成德,陛下还会放我回去吗?”清姿眼里流露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回成德割据?”李存勖锐利的目光猛地攫住她。

清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而皇帝显然在套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