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她绝不会害他……

“好,我这就让掌书记写奏表。”嗣源下定了决心。

“而且,此时入朝是最佳时机。”清姿灿然一笑,清甜如蜜,“你的宿敌郭崇韬率领大军伐蜀去了,不在朝中。”

李嗣源用力点头,眼里的光芒渐渐坚定。

这年初秋,李嗣源上表请求入朝。

十一月,圣旨下来,准许李嗣源入朝觐见,只能带二十名亲兵或随从。

李嗣源离开镇州之前,将晋阳老宅的曹素秋和薛彩娥都接到了镇州。

薛彩娥跟在曹素秋后面,身边跟着抱孩子的奶娘,走进庭院时,看见一株梧桐树下,立着一个高瘦少年,襟袖飘飞,风姿秀逸,他双手环胸,懒洋洋斜靠树干,阳光在他如玉肌肤笼了一层金黄光晕,美若芝兰玉树。

曹素秋和薛彩娥同时站住,呆愣愣地望着那少年。

少年回过头来,勾起一抹邪魅笑容,潇洒俊逸地一展袖,朝曹素秋行了一个大礼:“参见母亲!”

抬起头来时,笑得越发俊美狂狷,眨着一边眼睛,不住朝薛彩娥放电。

薛彩娥捂着嘴,几乎尖叫出声:李从荣!当年把她折磨得半疯半傻的小魔头李从荣,他长这么大了!

曹素秋和从荣分别更久,没想到那个拖着鼻涕的淘气鬼,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他长得可真像夏清姿!

李从荣一眼看见奶娘抱着的女童,伸出双臂笑嘻嘻道:“来,二哥带新月玩!”

薛彩娥立即露出一脸惊恐,待要阻止,不明所以的奶娘已经把李新月交到从荣臂弯。

新月见从荣长得俊秀如玉,倒也不怕,抱着哥哥胳膊,黑亮的眼睛打量哥哥。

“她可会走路?”李从荣说着,便将李新月放在地上,牵着她朝通往后院的廊道走去。

薛彩娥对奶娘尖声叫道:“还不快跟上去”

曹素秋和奶娘都莫名其妙地望着薛彩娥,不明白她的声音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尖利。

薛彩娥只好自己追了上去。

……

当晚,李嗣源府邸开家宴。

除了在洛阳做人质的长子以外,今天是嗣源所有的妻妾和子女第一次齐聚一堂。

堂上烛光点点,照得亮如白昼,餐桌上菜肴丰盛,酒香四溢。

嗣源之下,分别坐着三位妻妾,曹素秋坐首席,清姿为次,薛彩娥的席位在最末。

以李嗣源的地位来衡量,他的家庭应该算是规模较小了。

正因为此,对于他来说,这些亲人才格外珍贵。

曹素秋和清姿先后落座之后,薛彩娥和抱着孩子的奶娘才急匆匆地入席。

新月在奶娘怀里不安地扭动哭泣,粉嘟嘟的小脸哭得皱成了一团,看着格外令人心疼。

“她这是怎么了?”看见小女儿哭成这样,李嗣源不禁心疼,皱眉问薛彩娥。

薛彩娥柳叶眉绞在一起,眼神急痛,朝坐在对面的从荣瞥了一眼,却欲言又止。

奶娘壮着胆子,朝李嗣源屈膝一礼,禀告道:“荣少爷不知道给小姐喂了什么,小姐一直腹泻不止!”

“贱奴休要胡说!”从荣愤然起身,指着那奶娘,冠玉般俊秀面庞被怒气染得通红。

奶娘被吓得噤声后退。

嗣源皱眉掠了从荣一眼,从奶娘怀里,将女儿抱过来拍哄,长满粗茧的大手轻抚她被汗水粘着的发丝:“新月不哭,告诉爹爹,哥哥给你吃过什么?”

新月抽抽噎噎地说道:“泥巴……”

薛彩娥捂嘴惊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放屁!我什么时候给她吃过泥巴!”从荣暴怒地一推餐桌,几乎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