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这一番话说完,荷香脸色煞白地看向齐夫人,齐夫人勉强维持着镇定,嘴唇却在不自觉地颤抖。
清姿清晰地看见了两人的神情,心中的恨意顿时如烈火熊熊燃起:就是她!就是她收买靳郎中害死了我娘亲!我绝对没猜错!
恨到极处,清姿反而笑了起来,凄艳的笑容宛如罂粟花一般绽放,泪水一滴滴地顺着她的笑颜滑落:“怎么?母亲有何为难之处?莫不是你把咱们家的钱用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如收买靳郎中害死某个你嫉妒的人,怕被爹爹发现吗?”
夏鲁奇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盯着清姿,脑子里像有千万个炸雷经过,轰轰隆隆地一阵乱响……
“你说什么”齐夫人的声音尖利犹如撕碎的裂帛,细小的眼睛刹那间睁得又圆又大,眼眶都快崩裂,“清姿,你认为是我收买靳郎中害死了你娘?笑话!你娘不过是你爹从阉人那里买来的小妾,生的又是女儿,对我毫无威胁,我何必害她?我有何必要为了一只蝼蚁,做下伤天害理之事?!”
清姿死死地瞪着她,一字字缓慢而清晰地吐出:“若你真是清白的,就让爹爹和我,跟你一起拿着账本,核对咱们家的钱箱,看看是否少了金锭!你敢不敢?!”
一直呆立在原地发抖的靳郎中,突然大声喊道:“这……这些金锭……是举城迁徙之时,小的趁乱从惠济堂偷的!”
清姿双眸如染血的剑锋般刺向靳郎中:“我曾问你平素都在何处行医,你说你一向在京畿周围的乡野行医,当时我哥、我爹可都听见了!既如此,你又是怎样混进长安城中有名的医馆惠济堂的?”
“我、我有时,会、会去惠济堂买药材……”靳郎中连忙答道,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那日我、我又去惠、惠济堂采购药材,正遇上梁、梁军在驱赶惠、惠济堂搬迁……我、我趁乱、偷了这些金子……”
清姿发出一声切齿痛恨的冷笑,手指着靳郎中,看向夏谨言,双目血红如火焰灼灼:“爹,我不信!往常他给娘亲施针灸,每次娘亲都安然躺着,可是昨晚他下针时,娘亲突然抽搐,极其痛苦!后来你走了,他又施了一轮针灸,娘亲竟然大口地吐血,而且吐出了黑血,然后就断气了!”
“小姐,死生有命啊!”靳郎中嘶声大喊,“二夫人的病本就不易根治,容易反复!下针时她抽搐是因痰热壅肺,我以针刺她谭中穴,阻止肺气上逆,自然会……”
“我在跟我爹说话!你给我闭嘴!”清姿操起花卉如意云纹青瓷脉枕就向郎中扔去,“砰”一声刺耳脆响,脉枕在青砖石地面摔得粉碎。
035章 大仇难报(三)
郎中吓得往后连退,绊倒一张圆凳,狠狠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清儿,够了!”一直不发一语的夏谨言突然低喝一声,“为父知道你刚刚失去亲娘,悲痛欲绝,然则人谁无死?你不能因为你娘死了,就胡乱编织罪名,迁怒旁人!”
清姿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仍然不甘心地嚷道:“爹,若是母亲敢让我拿着账本核对咱们家的钱箱,我就相信她的清……”
“啪”夏谨言扬起大袖一个耳光扇过去。
清姿被打得往后倒在床榻里,长发如黑瀑般散落下来遮住面颊。
“胡闹!她是你母亲!你竟敢怀疑你母亲!你娘于你有生恩,你母亲于你有养恩,这些年府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你母亲打点的?岂有生为人子千方百计构陷母亲的?”夏谨言严厉地责备道,面带愠怒,长须轻颤。
清姿伏在被褥间一动不动,唯有双肩在不住颤抖,强行压抑的抽泣声,从她凌乱盖住面庞的长发间逸出。
“你好好想一想吧!你娘去了,为父也很悲伤,然而,寿数天定,非人力可以挽救……”夏谨言声音里带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