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这一刻融化成一池溶溶的春水。

他抱着襁褓绕过屏风,见心爱的女人虚弱地躺在那里,汗水浸透了她的额发,那张苍白娇弱的脸,像一朵被雨水淋湿的栀子花。

嗣源抱着襁褓,半跪在清姿床头,将儿子抱给她看。

清姿吃力地支起身子看儿子,因虚弱而显得迷蒙的杏眼微微睁大:“他怎么满头卷发?”

嗣源俯下身,眸中蓄满深深的温柔:“我幼时也是一头卷发,长大以后才慢慢变直顺了……”

“真的吗?”清姿虚弱地低低惊叫,目光移到嗣源头上和脸上,忽然伸出手抚摸他行军多日未剃刮、胡须杂乱的面颊,“哎,真的呢!你的胡须有点卷曲啊,你这应该叫虬髯吧?以前你不蓄须,我都没注意,以后我叫源叔‘虬髯公’吧?!”

她神情里满是纯真的爱意,虚弱无力中依然透着平素的调皮灵动。

让他整个灵魂都涌满对她的柔情,他将襁褓放在她枕边,深深俯下身,把她和儿子一起拥入怀抱,用自己满脸的虬髯蹭着她被汗湿的娇嫩面庞,无限爱恋地依次吻着她的唇和儿子的脸……

她抬起虚软无力的手臂搂住他脖颈,贪恋地寻求他的嘴唇和气息,顽皮地在他耳畔轻声问:“虬髯公,你给儿子取名了么?”

他抚了抚她的小脸,眸中凝满一个父亲全部的希望和爱意,深深望着襁褓里熟睡的婴儿:“叫从厚吧,上天厚爱我,让我能够在你生产时赶到。”

“我给他取了一个小字,叫做菩萨奴。”清姿侧过脸,贴着儿子吹弹得破的柔嫩小脸,轻轻摩挲着道,“破水的时候,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害怕极了,在心中祈求菩萨,让我可以见到你,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嗣源无限怜惜地将脸埋在她汗湿的秀发里轻轻地蹭着、吻着:“你受苦了,清儿……”然后抬起脸来,双目迸出一层杀气,“素秋竟然扔下你进宫去了,只给你留这几个奴婢……”

或许是他身上散发的杀意惊动了儿子,从厚突然哇哇啼哭起来。

奶娘忙进来把从厚抱走了。

清姿搂住嗣源后颈,让他的身子俯得更低,近在咫尺地望着他那双微凹的黑眸,郑重其事地说道:“源叔,不要责怪素秋姐,我求你。”

他一言不发,紧抿的薄唇有着刀锋般的线条。

“答应我!”她强撑着产后虚弱的身体,有气无力地摇晃着他脖颈,微睁的双眸透着坚决与凌厉。

他长叹一口气,在她额头和脸颊轻轻地吻着:“好,我答应你。”

“也不准再提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要提。”她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