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清姿弹的那首曲子,嗣源就怀疑是李存勖写的。
晋国人谁不知道他们的晋王擅长诗词歌赋。
为了确定,嗣源找来安重诲:“你把咱们王爷的诗词给我弄来看看。”
安重诲惊讶地盯着嗣源,他素知嗣源识字不多,对于诗词更是一窍不通。
半晌,安重诲才恍然大悟:上次王爷因为李嗣源公文写错就喊出“嗣源要谋反吗?”可见已经有些猜忌嗣源。
看来,嗣源为了巴结讨好王爷,决定要好好研读王爷的作品,日后才好拍王爷马屁。
思及此,安重诲低声劝道:“大哥,就算你把王爷的诗词都背下来,估计也无用,不如走后宫的门路。王爷的刘夫人(刘妙筠)如今正当盛宠,刚封为魏国夫人,听说好多人为图幸进,争相贿赂魏国夫人,只要魏国夫人为你在王爷耳边美言几句,想必比你背诵王爷的诗词更管用……”
李嗣源嘴角抽搐,沉下脸道:“我不是为了奉承王爷,就是想看看王爷的诗词。你给我找来就是,废话少说。”
安重诲不敢再多言,找来一本李存勖的诗词集给嗣源。
嗣源翻开诗集,对安重诲道:“你帮我找有‘往事’二字的诗词。”
安重诲吃惊地张大了嘴,又不敢多问,跟李嗣源凑到一起,在李存勖的诗词集中飞快阅览,忽然指着一首叫起来:“这不有‘往事’二字吗?”
李嗣源一看,这首词他有一半的字不认识,便道:“你念给我听。”
安重诲用手为嗣源指着那首词念起来:“一叶落,褰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吹罗幕,往事思量着……”
念完以后,他愣住了。
他看见李嗣源整个人呆在那里,那张平素冷峻深沉的面孔,被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笼罩。
“大哥?……”安重诲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声。
李嗣源很快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问,“这首词讲的是什么?”
安重诲想了想,道:“秋天来了,树叶落了,一名女子攀着珠帘,望着万物萧条的景色,想起了往事……”
李嗣源一掌拍在椅子上,“咔”地一声,军衙签押房的椅子扶手瞬间断裂。
安重诲吓得后退两步:“大哥……”
李嗣源将李存勖的诗集扔到一边:“罢了,你拿去看吧。”
然后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劲疾的脚步声中明显带着怒气。
安重诲赶紧捡起李存勖的诗集,吹着上面沾染的灰尘,莫名其妙地望着嗣源的背影。
……
此刻,清姿弹唱的曲子,嗣源一句也听不懂,但他有直觉:肯定又是李存勖所作。
她用我送她的琴,弹她旧情郎写的曲子!
嗣源霍地转过身,踏着一地金黄的落叶和霜华般的月光,决然离去。
……
这天,给从璟授完课,清姿习惯性与从璟聊到当前的天下大势。
“王爷决定出兵魏博了,这次是父亲为王爷打前锋,他要先到自己的节镇义昌去调兵。”
清姿正拿起桌上的书放回书架,闻言,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她慢慢转过头,红唇轻颤:“你父亲已经走了?”
“是。”从璟赶上去替清姿拾起书,有些意外地望着她,他一向知道父亲最宠夏姨娘,出征前必定会在夏姨娘这里留宿,怎么夏姨娘像是不知道父亲已经走了?
清姿接过李从璟递来的书,挺着大肚子站在那里,清丽出尘的面庞犹如风中的荼蘼花般苍白凄凉,星眸中颤动着泪光。
“一旦王爷把魏博收入囊中,整个河北(黄河以北)就是咱们大晋的版图了,咱们与梁国就只隔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