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一拍额头：“差点忘了，潞州之战后，王爷曾单独赏了你一箱珠宝首饰。”然后深深望定妻子，微带歉意，“又要拿你的首饰换钱，对不住！”

曹素秋凄然一笑：“那还不是夫君在战场上用性命换取军功得来的，你以为王爷真的是赏给我的？是因为你把藩汉军总管一职让给了周德威，王爷过意不去。”

李嗣源摸了摸妻子的脸：“也说不准，你是王爷的亲表姐。王爷一向孝顺曹太夫人，曹太夫人只有你一个亲侄女。我看王爷是赏给你的，而非看在我面上。”

素秋含泪笑起来，仰面望着自己所深爱的丈夫：“唉，我但凡有杨夫人一半才干，夫君就能像嗣昭那样有花不完的银子了……”

二太保李嗣昭的夫人杨氏经营着晋阳城内多家店铺。

“她不仅擅于经营，还为嗣昭生了六个儿子，他们家收满月礼都收到手软了……”曹素秋望着夫君映在烛光里的英俊面容，“哪像我这么多年就只给夫君生了一个女儿……”

李嗣源勾唇冷笑，深黑眸中射出强悍桀骜的光芒：“嗣昭惧内都成了笑柄了，那般悍妇，再能干再能生养，我也瞧不上。就凭她跟嗣昭说话那口气，换了我早抽她几百鞭子了！”

素秋心想，换成你只怕杨夫人就不会那样凶巴巴了。

素秋听说过一些他们之间的旧事，杨夫人年轻时倾心的是嗣源，被嗣源拒绝后，一气之下嫁给了嗣昭。

遂以手按唇笑起来：“我听说当年杨家原本想招你为婿，结果你拒绝了？杨夫人当年可是河东第一美人，夫君为何拒绝？”

提及往事，李嗣源神情十分淡漠：“她是河东第一美人？我怎么不觉得？我看她不如你美。”

“这么说，夫君当初拒绝聘杨氏，反而接受了我，是因为觉得我更美？”曹素秋心里像灌满了蜜，温柔的眼睛笑得仿佛有水波漾开。

“嗯。”李嗣源点点头，轻轻抚了抚妻子的脸庞。

这一晚，夫妻俩床帏缱绻自不必说，第二日，曹素秋一早便开始为夫君和清姿的喜事奔忙。

100章 执子之手（二）

霜风侵帘，残梦依稀，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就在耳畔唤她：“清妹……”

用他特有的带着甜香的气息吹着她的耳朵和鬓发。

“别闹！”她噘着嘴打他，翻身朝里。

多少次她还睡着，他一大早去军衙之前，先到绾仙阁来看她，见她睡得香，便伏在她枕边朝她吹气。

那时，她还在为母守孝，他和她还未有云雨之欢，就像两个孩子一样，满足于这种亲密无间的打闹和厮缠。

亚子哥哥……

睁开眼睛，她看见的是淡青色素面床帐，而不是银线刺绣缠枝莲纹的鲛绡帐。

脸颊边湿漉漉的一片，泪水已经在枕上变得冰凉。

心口痛得厉害，仿佛有一把尖刀扎在上面，每一下呼吸都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