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又堆起一脸礼貌的笑:“我送送你。”

“不必!”

李氏母子一走,林月白瞬间换上一脸不屑:“跟我来恶人先告状,不知轻重。”

转而对曹妈妈道?:“别怪阿蛮了,先生要罚是?因为坏了学堂的规矩,我们当娘的心?里得清楚,孩子没有错。”

曹妈妈惭愧难当:“我带着两个孩子来上工,蒙大奶奶关照,给他们吃穿给他们治病让他们读书,她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该给大奶奶惹事。”

“这算什么事。”林月白道?:“他们衣裳都湿了,明天伤风着凉发高烧才真叫给我惹事。”

曹妈妈如梦方醒,忙推着三人往东院走:“赶紧换衣裳,我这就去熬姜汤。”

……

天黑如墨,暴雨如注。

一队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冒着大雨走在泥泞不堪的江堤上。

一直走到一处观潮亭,才摘下斗笠,脱下蓑衣,露出那?一张张神色凝重的脸。

孙知县的脸色是?铁青的,嘴唇也冻得发紫,可?他根本?顾不上通体的寒冷,看着寸寸升高的水位线,仿佛预见了大堤溃决的恐怖场面。

工房司吏展开一幅防水的水文图,向众人汇报汛情、水位,又说:“海啸赶上春汛,不啻于雪上加霜,幸而去年?年?底加厚了大堤,不然根本?顶不住这样的洪水。”

孙知县感激的看向陈琰,去年?听了平安的话,清理河道?淤塞,不但在河底挖出了孟氏的真尸,还听从陈琰的建议,用挖出的淤泥加固了五十里堤岸,当时全县上下怨声载道?,怪他劳民伤财,本?想防患于未然,不想无心?之举不但救了全县百姓,也救了自己一命。

河道?失修等同丢城弃地,朝廷才不会?考虑海啸加春汛这种极端情况,只管拿知县的脑袋去向百姓交代。

“大老爷,现在有两条路可?选。”迎着烈风和?江潮,工房司吏大声道?:“一是?在南岸选一地势低洼处泄洪,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众乡绅急了,纷纷激烈反对,南岸的地势低洼处是?万顷良田,盛安县最肥沃的土地都在那?里,各家都有田产。

“那?就只有加固堤坝,全力抗洪。”工房司吏道?。

众人忙道?:“这个好,这个好,一定要确保堤坝万无一失。”

“征调民夫继续加固堤坝,打木桩设围挡,务必要在海啸结束前顶住洪水!”孙知县朝众人拱手道?:“该是?诸位施以援手的时候了,待洪水退去,本?县必定在这观潮亭中立碑,表彰诸位乡绅的高义。”

众人皮笑肉不笑的道?谢,把他们抓到江堤上来淋雨踩泥坑,果然是?为了敲竹杠,可?是?没办法,这些乡绅的田产、庄园、族人都在此地,一旦决堤,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因此他们与县衙是?利益共同体,只要孙知县不借机横征暴敛,他们还是?愿意捐钱捐粮的。

孙知县朝众人拱手作揖:“诸位,大灾面前,唯有通力合作,共克时艰了。”

众乡绅也忙起身还礼,纷纷表示全族男女老幼供县尊调配,并商量每家派一二年?轻子弟守在堤上,保持顺畅沟通。

乡绅们散去,孙知县只留下陈琰叔侄在观潮亭中,当着一众佐贰杂官,朝他们深深一揖:“你们叔侄父子三人,都是?本?官的恩人!”

陈琰忙道?:“县尊爱民如子,才有今日?因果,是?苍天有眼?罢了。”

孙知县倦怠至极,可?他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虽说江堤勉强能顶一阵子,可?是?卷风肆虐,洪流滔天,数丈高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站在颤巍巍的大堤上难免心?惊胆寒,能否安然度过此劫,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

东院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