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捕捉到璐王妃看向弟弟的目光,满眼写着:“听我说谢谢你……”
皇帝沉着脸,似乎在揣度这番话的真实性,见刘承恩停了下来,便道?:“接着说。”
“另一个户头是给我自己存的。”
“做什么用?”皇帝问。
“臣也?要娶媳妇呀。”刘承恩道?。
平安有点佩服地看着他,这?孩子比他还能操心,九岁开始替全家?攒老婆本……平安探头看看一沓票据,也?不由倒吸冷气?。
宴月楼果?然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啊,他一直觉得自己挺有钱的,而且是凭本事赚的,与这?家?伙相比,“赢多乐”每年那?点分红都弱爆了。
皇帝被刘承恩气得缓了口气?才问:“你知不知道?宴月楼是做什么的?”
“臣之前不知道?,去年知道了。”刘承恩道。
平安看向罗纶:您看,他十岁就知道?,您儿子肯定是装的。
罗纶:“………”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到你?让你一个小孩子持股?”皇帝问。
刘承恩不假思?索道?:“一开始以为是看上我家?的茶庄生意,后来想明白了,生意什么的都是幌子,凡是青楼都得有靠山,他们想通过?臣靠上姐夫这?棵大树。”
“你还真通透……”皇帝无语极了。
大殿内静了片刻,皇帝问璐王妃:“你们两口?子,打算如何交代此事?”
璐王妃再次下拜道?:“父皇,臣妇幼弟刘承恩罔顾国?恩、涉足贱业、败坏风教、累及皇室声誉,现愿将经营所得全数上缴国?库,并请褫夺庆平伯爵,将刘承恩发配金齿卫。臣妇为妇不贤、掌家?不谨,致贻害满门?,乞捐历年脂粉银八千两助边饷,并依《宗藩条例》革去冠服,戴罪诏狱。”
“长姐……”刘承恩吓哭了。
此言一出,不但皇帝有所动容,连平安都在心里暗呼,璐王妃这?番话也?太?有条理了。
先做经济切割,归还经营所得,再丢卒保车,主动请求严惩娘家?,最后以助饷的名?义捐银,自请处分,聊做补偿。
诚意满满,姿态做足,又以退为进。
刘承恩签下契书?之时还不到十岁,加之受人蒙蔽,皇帝不可?能将他发配充军,至多是庆平伯被褫夺爵位,总比跟着璐王一条道?走到黑要好,至于戴罪诏狱更是无稽之谈。
至于宴月楼所得巨款,那?是烫手的山芋,能抛出去说明还有宽恕的机会。
其实璐王身上真正的污点只有三处:一是高泰的身份;二是淫乐于地宫;三是宴月楼的干股。如今这?三处全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任凭事态发酵,至少不会再对璐王府产生更坏的影响。
比较乐观的结果?是全家?一起去封地,哪怕受人监视失去自由,至少还有命在。以后璐王归西,李宪袭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璐王正是因为畏首畏尾,没有这?样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平安腹诽:璐王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家?人不懂得珍惜,非要铤而走险与虎谋皮。
说到与虎谋皮……以璐王的胆略应该做不到与黑虎会直接合作,高泰的背后只怕另有主子,希望锦衣卫十八般武艺,能审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大殿内静得出奇,皇帝四指敲击御案,沉默片刻,道?:“所有账目文书?留下,送璐王妃、世子回王府,未经传召不得离府半步。刘承恩软禁北镇抚司,庆平伯不是不管孩子吗?朕等他亲自来要人。”
刘承恩听到“北镇抚司”四个字,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上。
“还有你那?表舅,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皇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