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从?内室走?出,面?无骄矜之?色,通身?清冷之?气?,鸭绿色的短领上衣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她约三十岁上下,如一株清雅的竹花,绽开最后的绚烂,却美?的令人错不开眼。
凌瑞怔怔看了她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真?美?。”
“奴家清芷,见过凌公子。”清芷屈膝,盈盈一礼。
凌瑞笑得像朵花,含含糊糊道?:“姑娘说笑了,见我无须请旨。”
清芷姑娘又道?:“公子,奴家名?叫清芷。”
“你更无须鸣叫着请旨,那太失礼了。”凌瑞摆手道?。
“……”
见他真?得喝多了,清芷也不恼,笑着将他扶到食桌前坐好,面?前是一桌新的席面?,清芷斟了两杯酒,却不急着喝,将一盏铜炉搁在凌瑞面?前,挖一勺褐色粉末倒进?香炉,点燃,升起几缕青烟。
凌瑞醉眼迷离,只用鼻子找寻那道?气?味:“什?么味道?,有些甘甜?”
“奴家弹曲,必会焚香助兴,此物名?为芙蓉香,提神解酒,可令通身?欣快。”清芷道?。
“也好,我喜欢听曲。”凌瑞含含糊糊,靠在椅背上。
窗外暴雨如注,清芷姑娘清冷的琴音如泣如诉,凌瑞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因脚下虚浮又坐了下去,揭起面?前錾花枝锡胎香炉的盖子,轻轻敲打,微启薄唇开口唱道?:“月暗重楼,月暗重楼,独抱冰弦泪暗流。眼似秋星旧,心比莲心皱。 ”
清芷姑娘定定地看着他,从?未见过有人逛窑子不作淫词艳曲,却感怀琴女悲苦的。
便听凌瑞接着唱道?:“嗏!命薄怎个秋?风欺烛瘦,风欺灯瘦,且把《霓裳》唱透,唱不尽人间恨与愁……”
一曲终了,清芷竟停在那里?,垂首叹息,眼前蒙着一层薄雾。
凌瑞也呆呆坐着,耷拉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何故选我?”凌瑞先开口问道?。
“公子何出此言?”清芷反问。
“我那篇词,填得就是‘好狗不挡道?’啊。”凌瑞言罢,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清芷唇角微微勾起,陪了一杯:“奴家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的人。”
……
清芷姑娘的房间从?不留人过夜,喝酒也只喝一杯,凌瑞跌跌撞撞,被?人搀扶着回到包厢,席上的同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见到他难免酸上几句,正合那句市井俗话:“不怕自己跌跟头,唯恐兄弟带乌纱”。
凌瑞走?后,衣橱门被?推开,原来内里?别有洞天,是一个狭长的暗道?。
一个面?长无须的瘦高男人走?进?来,用带着黑手套的手摆弄着案台上的瓶瓶罐罐。
“清芷姑娘琴技了得,都把我听哭了。”男人笑道?。
“请转告嘲风公子,此人与寻常的嫖客不一样,你们要当心。”清芷冷声道?。
“呵,只唱了一曲就不一样了,姑娘游走?欢场十数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啊。”男人道?。
“正是见得多了,才比你们男人多知道?些。不要以己度人,觉得所有男人都是流连花丛的色胚子,何况我已?是半老徐娘,想靠我控制他,注定是败局。”
男人看着那张冰肌玉容的脸,嗤笑道?:“我的姑娘啊,你到底是妄自菲薄,还是不情愿,找托词敷衍公子?”
“我丈夫在你手里?,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只是好心提醒一句罢了。”清芷将双手拢进?衣袖,重新坐回凳子上。
“放心,你的亲亲丈夫好得很,绝没有人为难他。”男人打开白瓷瓶,放在鼻下嗅嗅:“公子自有更稳妥的办法这个东西,初服者三五日就会神疲骨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