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太保看向三太保:“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太保叹一口气,点点自己?的脑袋。

他在北镇抚司分管诏狱,一眼就看出凌砚因长时间缺乏营养和睡眠,加之频繁受到刺激,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了。

“那怎么办?”六太保道:“缇帅说,此人出了任何?差池提头来见。脑子坏了算不算差池?”

“当?然算了,他脑子里?的账目牵扯到成百上?千条命。”三太保道。

“嚯。”六太保发出一声感叹。

“先弄出去再?说吧。”三太保对?着凌砚道:“凌大人,十四?年前您有个儿子,还?记得吧?令郎小凌啊,去年考上?了进?士,我们能在此处聆听?您老的教诲,都是拜他所赐。”

谁知凌砚一脸欣慰地笑道:“我儿在那边长大了,考城隍去了。”

“什……阴差啊!”六太保瞠目结舌。

“不是阴差,令郎考得是阳间的进?士,在京城巴望着一家三口团聚呢。”三太保道。

凌砚错愕地抬起头:“谁?!”

“索儿。”三太保有些不确定道:“是叫索儿吧?”

听?到这个名字,凌砚眼前蓦地亮了,滕然起身握住栅门:“索儿还?活着?!”

平安说到此处,没有细讲凌砚那些失态的反应,纪莘一直默然无声的落泪。

“凌伯伯是原官起复,暂时还?不能回京,他记了满脑子的账目,记了十四?年,要先去齐州配合调查私盐案,他给你?写了信,会比锦衣卫的消息慢几天。”平安道:“预计下个月,就会回京跟你?团聚了。”

……

这个时代车马慢,音书迟,最不稀奇的就是等待,也正因如此,人们把别离和相聚看得尤为重要。

五月初夏,平安换上?一身簇新的细葛布衫,跟着爹娘,陪小师兄一起去官船码头迎接凌大人。

码头上?扎起了彩楼,铺上?了红地毯,锣鼓唢呐喧天,平安四?下一看,好?家伙,不但有都察院的同僚和上?司、凌砚昔日的同科同乡,还?有很多士绅儒生自发前来,迎接官复原职的凌砚回京。

陈琰不爱凑热闹,又有女眷在,一家三口便远远等在外围。

巨大的官船缓缓靠岸,船夫抛出缆绳,将船只固定稳妥,便有一个身穿獬豸补子官袍的中年男子,扶着一位端庄娴雅的女子,沿舷梯下船登岸。

码头上?挤满了迎接的官员。凌砚仪容肃整,眉间虬结着十四?年未散的郁色,许佑娘攥紧衣袖,骨节发白,目光在人群中迫切搜寻。

一个身穿半旧儒衫的少年终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衣冠磊落,神色从?容,眉宇间依稀能看到儿时的模样。

少年在他们面前站定,一撩衣襟,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倒:“儿子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

平安在码头之外,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吃瓜。

看到凌家三口终于团聚,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而泣,平安心中百感交集,一手抱住娘亲的手臂,一手去拉老爹的。

陈琰嫌弃地甩甩胳膊:“小陈大人,注意官仪。”

平安朝他扮了个鬼脸,只抱娘亲去了。

第152章 第 152 章 两手托腮露出了欣慰的……

凌砚官复原职, 那些昔日同僚难免要作宴为其接风,由佥都御史牵头,请了两位副宪赏光, 在西长安街的春秋楼包下?一层,半拖半拽着将凌砚掳走。

林月白及几个翰林、御史的官眷将许儒人请上马车,她们也要办接风宴,就?设在的陈家内宅。

平安帮忙安排好前院的接待工作, 回到内宅时,发现平日里轩敞的院子变得拥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