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莘未及反应,就被人?按在了刑凳上。

笞者,击也。为五刑之?中最轻的?一等,古时用竹,今时则用楚,楚就是?荆条,因不易伤筋动骨而起到“惩戒小愆,教化子民”的?作用。

即便如此,当平安看到那三根荆条捆成一束的?沉重刑具,还?是?惊恐不已。

珉王倒是?一脸很见过?世?面的?淡定,眼睁睁看着那浸水的?荆条往纪莘的?臀腿上抽去?。

“嗬……”纪莘发出一声隐忍的?哀唤,一手攥住刑凳,一手塞进?嘴里。

……

不论登闻鼓院设置怎样的?阻碍,一旦有人?挝鼓,皇帝就必须承接诉状,这也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到了乾清宫外,平安被人拦住去路,无旨意不得进?殿。

珉王给他一个“别急,我吃完瓜讲给你听”的眼神,亲自扶着纪莘进?去?,然后,同样被请了出来?……

算了,回去?上课。

皇帝见到纪莘时,只见他一步一拐,额上鼻尖上都是涔涔的冷汗,强忍着疼痛伏身叩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因为他是?今科进?士中年龄最小的?,本就有些印象,少年人?的?狼狈又带着点稚气可怜,是?以皇帝已然动了恻隐之?心:“小纪卿,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到底有何冤屈?”

“请陛下赐臣一把剪刀。”纪莘道。

皇帝皱眉道:“你当朕是?昏聩不明的?昏君,还?要以死相?谏不成?”

“……”纪莘被板子震得脑袋发懵,一时有点接不上话,顿了顿才赶紧解释道:“臣不敢,是?有一件东西,为了躲避搜查,缝在衣裳里。”

皇帝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遂让吴用取来?一柄裁纸的?小刀,剖开纪莘的?里衣夹层,取出一个火漆密封的?竹筒。

皇帝略一颔首,吴用便打开竹筒,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呈上去?。

皇帝看着那一条条没头没脑的?账目,沉声问:“这是?什么?”

纪莘用沙哑的?嗓音道:“这是?从前?齐州巡盐御史凌砚的?奏疏中侦破出的?,兴化四十二年齐州某银号过?账的?走?私海外官盐账目,伏乞陛下御览。”

殿内针落可闻,皇帝沉默地看着那份简短的?账目。

短短三个月时间,便有百万两白银在看不见的?地方流入大雍,盐、铁等物为朝廷专售,居然有人?敢大规模走?私,还?敢走?私海外。

皇帝的?沉默让纪莘心生忐忑。

只有侍奉帝侧的?吴用知道,陛下发火的?时候多半不严重,骂完也就过?去?了,只有真正震怒时,才会异常冷静。

“凌砚身为御史,有风闻言事之?权,甚至可以银章密奏,直达天听,为何不直接上奏朝廷,要选择这样奇怪的?方式?”皇帝道。

纪莘捧出奏疏原本,对皇帝道:“大雍祖制,奏疏原本不得损毁,臣猜想凌御史一定身处危局,通信受限,只能以死谏的?方式记下蠹贼罪证,希望有朝一日这些账目可以重见天日。”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猜想,纪莘,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可知诬告的?后果?”皇帝道。

纪莘伏身道:“诬告反坐,臣知道。如果臣所言不实,愿意以死谢罪!”

皇帝听罢,立刻从翰林院召来?几位官员,拿着奏疏原本逐条核对。

大殿中只能听见纸页沙沙声,纪莘只在一旁静静等候,冷汗沿着鬓角由下巴滴落。

不知多久,一位翰林待诏上前?叩拜:“回陛下,如果按纪庶常的?说?法,是?分毫不差的?,只是?这套的?解法是?否有些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