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觉少, 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用每天陪我熬到这?么晚。”

纪莘此时已?经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笑道:“不是学生愿意熬, 是有不少人听说部?堂赏识学生, 拐着弯儿地上门向?学生打探消息。”

“不见就是了。”郭恒告诉他, 做人要敢于拒绝, 做官尤甚。

纪莘也很实在:“学生还未授官, 有太?多关?系不敢得罪, 不如在这?里躲躲清净, 深夜再回家, 省却很多麻烦。

“再者, 学生将这?些官员履历、政绩及考语写成节略,您和?两?位部?堂再看,也可事半功倍。”

所谓节略, 就是对?文牍的摘要,去其繁冗存其精要,可供上司迅速了解一位官员的履职表现。

郭恒知道纪莘有上进心,叮嘱他不要熬得太?晚,便去歇了。

夜阑人静,整间签押房只点了一盏油灯,炭火渐渐地熄了,早春夜晚寒凉,纪莘的手指渐渐变得冰冷,但没有去添炭。

记得六岁那年刚刚开始练字,直喊冷,娘亲在他手中?塞了个汤婆子,隔一会儿就添些热水,被父亲看见了,把他两?只小手打得肿透,还骂他矫情武人尚且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点苦都吃不得,他日如何金榜题名?

在寒夜里写字也是从小习惯了的,他有今日的成就,也是被父亲拿着戒尺一点点逼出来的。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一两?天是干不完的,纪莘揉揉酸胀的眉心,稍事休息,扯过一张草纸,在上面画了一个线条简单的虎头。

这?是他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个胸膛带虎头纹身的人,将他夹在胳膊下快步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