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谟偏想逗他一逗, 顾左右而言他道:“平安, 见到璐王殿下怎么?也不行礼?”

平安道:“我今天不方便。”

徐谟见他腿脚灵便得很?, 奇怪地问:“哪里?不方便?”

“我带着孔子像呢。”平安打开身上的大荷包人?家的荷包是悬在腰上的, 他的太大挂不住, 用一根绦带斜挎在肩上从中?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卷轴展开, 睿智谦恭的孔夫子在金光闪闪的祥云中?叉手笑看世人?。

虽然很?违和, 徐谟还是起身, 恭恭敬敬地对着画像行了一礼。

璐王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把圣人?像带在身上?”

平安将卷轴小心收好,放回包里?:“回殿下,快到端午了, 带着它诛邪避害。”

徐谟半口?气差点没上来,耐心解释:“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老人?家不管这个。”

“他老人?家虽然不能应对外邪,但能消解心邪。”平安道。

“心邪?”

平安话未说完,珉王过来找他:“聊什么?呢?”

“聊心邪。”平安继续对徐谟道:“带着圣人?的画像,可以常常自省: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别?乎了菜都凉了。”珉王将平安拉开,朝着三哥行了个礼,又朝徐谟微微颔首,拉着他回去吃饭了。

对着两个半大的背影,璐王和徐谟沉默良久,总觉得这家伙意有所指,又没有证据……

……

“怎么?跟他们搭上话了?”珉王有点担心地问。

他也不是傻的,早看出三哥和他的讲官们开始忌惮他了,可以理?解,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他本人?倒没什么?非争不可的执念,整天看着父皇日理?万机地处理?国事,原本强健的体魄日益衰减,实?在觉得当皇帝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如让他长大就?藩,做好藩王的分内之事,反正三哥在意名声,只要自己不闹事,应该不会做出戕害手足的事。

但他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立储的事一天不定下来,他就?一天还是人?家的“眼中?钉”,他自己倒无所谓,谁敢拿皇子怎样,更担心的还是他的师傅和伴读们,尤其是心直口?快的平安。

“没什么?,”平安道,“刚刚看他俩的表情像在蛐蛐你,这下心里?畅快多了。”

珉王:“………”

……

觥筹渐寂,宴席来到尾声。

圣驾和几位大佬早已退场,只余女官和太监引领其他官员和新科进士有序离开。

平安回到家里?时辰已经?不早了,功课还没做,陈琰将他拎到小叔公的院子里?,还分给他们几个沿路买回来的热腾腾的粘豆包当宵夜。

陈敬时只好将书房里?唯一的桌子让给他,自己在一旁看闲书。

平安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下书本,小小声道:“小叔公,小叔公?”

“嗯。”陈敬时哗地翻一页书。

平安道:“我那天给徐阁老验光的时候,他劝我跟皇长孙多亲近,说什么?‘尊卑有等,长幼有序’之类的怪话。”

陈敬时愣了愣:“你怎么?说?”

平安道:“我问他在家行几?他说行二,我就?问他:‘您身边的朋友都是您大侄子挑剩下的?’”

陈敬时笑问:“他气坏了吧?”

“倒不显得生气,但是我向?他讨要叆叇钱,他总是转移话题,故意戏弄我。”平安道:“好在成本不高。”

陈敬时往素对徐谟没什么?看法,这次倒在心里?将他鄙夷了一通,跟一个孩子赖账……

平安又问:“为什么大家都支持璐王?我觉得珉王殿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