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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戒备森严,守卫是平时的几倍之?多,一行人从正门?鱼贯而入,大队骑兵便守在仪门?之?外,只有林锐随之?进?入大堂。
院中满是手执火把的亲兵,堂前摆好了香案,顾宪一脸肃容,负着手站在檐下,胸前的獬豸张牙舞爪,身?旁站着个五品服色的官员,正与佐贰官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台阶上坐着个七品官袍的小少年,正全神贯注地吃瓜。
见众人进?来,少年绕到回廊,朝那器宇轩昂的宣州卫指挥佥事跑去:“舅舅!”
“平安?”林锐颇感意外,一把将少年拎起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您啊,惊不惊喜,高不高兴?”平安道。
“高兴。”林锐冷峻的脸上浮现笑意,将他放回到地上:“舅舅的盔甲太?冷,回头抱你。”
“我早就不要人抱了。”平安道。
“真乖啊。”林锐掐掐他的脸,由?衷地夸赞道。
陈琰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过来,酸溜溜地说了句:“在家时吵着要来侍奉我,这会儿又说来看舅舅,舅兄不要信他的鬼话,就是四个字不想上学。”
林锐笑意更加显然:“天天都?是上学,该闷坏了,偶尔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平安非常赞成地点头。
陈琰无奈叹气?,这些人啊,真是太?惯孩子了……
见众人到齐,顾宪从台阶上下来,对众人道:“诸位,这么晚请大家过来,是有上谕传达,烦请体谅则个。”
其实大部?分武官是问?心无愧的,否则也不会在酒宴上争相介绍自己的功劳,因?此顾宪还算客气?,对陈琰道:“先传陛下旨意吧。”
于是众人按文武尊卑列班站好,向北而跪,齐呼万岁。
陈琰从随从手中拿出封着火漆的圣旨,当着众人的面拆封打?开,朗声念道:“兵部?武选司郎中陈琰,奉旨向晋州四品及以上文武官员问?话。”
众人齐声道:“臣等?恭请圣安。”
“圣躬安。”陈琰道:“朕去岁惊闻漠北军攻破石门?山一带,长驱直入三?百里,烧杀掳掠、生灵涂炭!朕想请问?诸位,石门?山卫所守军五千余,漠北军八千余,何故半日之?内冲破防线?我大雍军户父死子继,何故兵部?备案的世袭武职数额与军报阵亡人数大相径庭?边陲缓冲之?地被漠北军蚕食侵占,养马放牧,何故军报未有一字体现……朕令陈琰分别问?话,尔等?须据实回答,倘有半句虚言,以欺君论处。”
……
一场数日的大雪,将晋州的天空洗刷得清明了许多。
八扇大门?紧闭数名锦衣卫把守在堂屋门?外,一众官员排成两列,先文后武,依次进?入堂中问?话。
堂内居中坐着一脸肃容的顾宪,左手边是陈琰和郑行远,右手边是林锐和三?位太?保。
陛下钦点督办的军机大案,仆从自然不好进?入,只有顾宪最信任的书吏在做笔录,平安一个人担起了端茶倒水的活儿。
审问三十名文武官员,不但费口舌,费体力,还废笔墨,平安一壶一壶地烧水,一池一池地研磨,出了好一顿牛马力。
审完了案子,顾宪还夸他:“小小年纪,能陪大人熬夜办差,精力过人啊。”
陈琰一脸认同:“自幼如此。”
审问?完毕之?后,晋州的文武官员暂时被扣押在巡抚衙门?二堂,传令各卫,由?佐贰暂代职权,顾宪和陈琰、郑行远迅速整理笔录,誊写案卷,令人拿到二堂给他们画押捺印。
这时魏家派人来,想接魏四老爷回家的。
顾宪微哂:“他还想回去?”
便毫不客气?的将来人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