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查了法条,‘将妻妾受财典雇与人为妻妾者,杖八十,并离异,妇女不坐,财礼入官’,我拿律条说话,再援引旧案,请堂官明断。”阿蛮有些得意地说:“太太放心,虽说典娶者同罪,但在现实案件中一般不太追究买方,阿蛮既没?有行贿买通,也没?有诽谤诬蔑,是堂堂正正打下来的官司。”

她从?袖中拿出和离书,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卢三江。

老卢颤抖着手接过?来,跪地就?给阿蛮磕头?,口称恩人。

“折寿折寿!”

阿蛮扶起老卢,林月白忙让曹妈妈将她领下去休息,还叮嘱她看看阿蛮的腿,骑了这么久的马,一定已经被马鞍磨出血泡了。

又叫人去开库房,取冻疮膏给曹妈妈送去,小姑娘的脸面有多重要,万一变成顽固的冻疮,年年发?作,可有得烦。

又叫人将西小院收拾出来,给孙氏和卢阿兰母女暂住,老卢那工房灰烟瘴气的,她们哪里?住得下。

一顿忙碌,待全部安顿妥当,大家各自?回房歇下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平安再次兴奋地失眠,铺好?一张宣纸,在上面画下了六人跳棋的棋盘,次日交给家人,拿到木器店里?定做。

女儿既已和离,卢师傅不打算回颜山了,眼下马上要过?年,林月白也愿意留孙氏和阿兰母女在家里?暂住。

卢师傅为了表示对陈家人的感激,他做了两个决定,一是弹珠管够,想要多少他就?烧多少,反正西山的石英砂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二是希望将自?己的手艺传授给陈老爷,既然烧玻璃已成绝技,那必然不能用金钱计量,他除了这一身技艺无以为报了。

陈老爷被他撵得满胡同跑,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回家。

烧玻璃是辛苦活,赚的是血汗钱,与他平日里?修补文玩古董可不是一回事儿,他怕自?己累着,并不想学,只想看个热闹,卢师傅却硬要教他,逼得他三天没?出屋门。

平安看着躺平的祖父就?着急,多难得的机会啊,赶紧去学!用心学!

被孙子强拉着去课外班的陈老爷,一脸生无可恋,搬了个小板凳,在卢三江的院子里?坐下来。

卢三江大喜过?望,打赤膊就?要开干。

陈老爷却说:“不要生火,太热;不要扬草木灰,太呛;不要吹玻璃,太累……”

卢师傅束手呆立在院中:“那该怎么教?”

陈老爷掏出一个小本本:“您口头?说,我记下来,要是我孙儿日后有用,我就?拿给他自?己琢磨。”

卢师傅:“……”

平安散学回来,拿过?祖父的学习笔记一看,恍然大悟。

难怪卢师傅不怕被人偷师,原来操作经验只是其中之一,核心技术有三步:

首先要将草木灰溶于水中,用纱布和漏斗过?滤,滤出的水放在火上一边煮,一边搅拌,直至完全蒸干,碗底会出现琥珀色的结晶,这种物质就?是助熔的“引子”;

其次是要将石英砂倒在木盆里?,加入磁石翻搅,洗走?砂中的铁,然后经过?清洗,才能烧制;

最后就?是加入芒硝,最好?是选择豫州离县的芒硝,更能提高透度。

“原来烧玻璃有这么多门道。”平安喃喃道。

他盘算着,下次有机会机会面圣,要商量一下玻璃的生产问题,是允许民间私营,还是重启料器厂,为朝廷专营,这涉及到卢三江一家的安置问题。

……

自?打胡学士失去了晚节,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非但自?己沉迷跳棋之中,还到处宣传。

但当人家让他拿出来看看跳棋到底为何物时,他却拿不出来,毕竟他不好?随身携带个满是洞洞的杌子到处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