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抓紧时间带着两个?丫鬟帮平安打包行李,眼下已是?八月底,再回来?只怕要入冬了,御寒的棉衣、裘衣、耳暖等就装了一个?箱笼。

淑妃为珉王准备了防雨的披风和毡帽,用涂过桐油的布料特制的,并依样给平安也准备了一份,傍晚就送到了陈宅。

大内出?品,做工精良又轻便,果然是?很好的东西,林月白仔细包好,收进?箱子里。

等到全部准备妥当,夜已经深了,阿吉熬不住趴在箱子上呼呼大睡,还以为天一亮自己也会被打包带走呢。

……

寅时,鳞次栉比的官员宅邸次第点起灯火,长安街道上陆续有马车碌碌走过,京官们要上朝了。

陈琰起得更早,昨日平安兴奋地睡不着,闹腾到半夜,这?会儿?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擦脸换衣裳,然后被阿祥背着装上了车。

他的小红马也被人牵了出?来?,拴在马车一侧。

全家最忙的就属阿吉,它不明白为什么陈红霞可以跟着小主人外出?,自己却不可以,一味地抻着狗头往门外挤,又一次次被忙碌的人们用脚挡住轰回院子里。

东方?露出?鱼肚白,城门上刚刚换岗的守卫打着哈欠推开城门,一队插着“奉旨巡察河务”字样旗帜的车马缓缓驶出?城门。

中间一辆最宽敞的马车上,两个?小朋友兴奋异常,每一根头发?丝都发?着自由的光,叽叽喳喳吵了一路。

沈廷鹤坐在另一辆车里,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骑马赶上来?的属下汇报,微微蹙眉。

既然这?么有精力?,何必靡费大好光阴呢?

便使人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河务书籍、地方?图志等送去?几本,算作他们一路的功课。

谁知?扈从去?了片刻,又折返回来?,手里的书籍也原封不动地带回:“两位公子睡着了。”

“睡着了?”沈廷鹤诧异道。

那扈从汇报也很具体:“属下拿书过去?,刚掀开车帘,‘嘎’地一声就睡着了。”

“嘎”地一声……

沈廷鹤已经开始头疼了。

……

从京城到豫州受灾的啟县,走大运河需要七八日,平安一路都在犯嘀咕,乘船南下,怎么会遭到灾民哄抢呢?

谁知?官船行至第七日上,突然在豫州荥县的一处码头靠岸。

沈廷鹤从船舱里走出?来?,便听一位工部官员禀告:“黄河在啟县决口,导致运河水位严重下降,淤塞了上百里,行船受阻,只能下船走旱路了。”

平安恍然大悟。

他们在荥县码头便转乘车马,往省城而去?。

运河两岸经济发?达,百姓虽算不上安居乐业,但也还算富足,而此刻深入内地,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一路所经州县屋舍破旧,生民疲敝,道路泥泞不堪。

更不要说从受灾县逃出?来?的流民,他们面容枯槁,衣衫褴褛,四?处乞食,饿到了不怕死的地步,连钦差的车队都敢追随乞讨。

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

沈廷鹤面无表情地下令驱逐。

他不能施舍任何食物,那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平安看着车窗外越聚越多的灾民,不由心惊肉跳,人在饥饿时没有理智,幸而他们的车队由锦衣卫层层护卫,否则真?的会遭到哄抢。

进?入荥县县城,在此处就藩的赵王听说堂侄要来?,已经派人等候在城外了。

赵王的父亲是?珉王祖父的堂兄弟,自认为与?今上还算亲厚,主动承担起接待钦差的任务。

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赵王府给珉王带来?了更大的冲击。

府内钟鸣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