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恒又打?了他三下:“你哪来那?么?多转念一想?”

平安疼得肩膀一缩,他长这么?大都没怎么?挨过打?,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真以为自己好大的本事?陛下和罗指挥使看在你年纪小,不计较你的失礼,愿意给你一些方便罢。

“还学会装哭了,说?什么?‘你爹不着家’的话,你爹几时不着家过?”

平安抬起头:“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郭恒气得又敲了他好几下。

昨日乾清宫议事,皇帝见到陈琰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不要总不着家,十数道目光齐刷刷看过去,陈琰人?都僵住了,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平安想象着老爹当时的窘迫,险些破涕为笑,可他深知正在挨揍的小孩笑出声来会是什么?下场,咬着嘴唇把两辈子的难过事都想了一遍。

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他们心胸宽阔,不跟我一般见识,这样不是很?好吗?您不用冒险得罪陛下和同僚,郑先生也被捞出来了,我一个小孩子要救老师,又没人?可以指摘什么?。”

小嘴叭叭的,又给自己换来一顿戒尺。

郭恒记着数,打?足了二十下,才搁下戒尺,苦口婆心地说?:“往后要记住,陛下有事垂询,你当知无不言,可你有下情,却不该越级陈禀。”

“为什么??”平安问。

郭恒打?开书案抽匣,拿出一枚银章给他看:“你可知道,我朝三品以上官员都有这样一枚银章,盖有此章的奏本可以直达天?听,除了陛下任何人?不得拆封。”

平安点点头,他知道,这叫银章密奏。

郭恒又道:“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真的使用这枚印章,因为你与皇帝走得近,遇事就写?密折,别人?会怀疑你进谗言,会被同僚排挤、攻讦、甚至断送仕途。”

平安呆住了。

郭恒又道:“平安,你很?有几分灵气,讨人?喜欢,可你难道永远不长大吗?我与你大师祖还能在朝几年,还能护你几年?

“你若资质平平永远不涉足官场,随你怎么?淘气,我们管你一辈子平安富贵便是了。可你如?今是皇子皇孙的伴读,未来还要科举入仕,你恨也好怨也罢,二师祖得看着你好好走,不走偏,得善终。”

平安本来都不哭了,听到这句话鼻翼又开始发酸。

“我不会走偏的。”平安抽抽鼻子。

郭恒又与他说?好,以后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不要轻易参与朝政,遇到困难要告诉大人?,不可擅作主张,听他一一答应下来,才放他离开。

……

散衙后,陈琰带平安回家,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路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平安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娘亲,索性一头扎进房间,换了衣裳打?散头发,倒在睡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睡觉,可以暂时逃避一会儿?,等到醒来时就会好很?多,然后再思?考解决方法?,不容易出错。

林月白自然心疼,孩子平时皮起来恨不得当场打?死,可真要是在外面被揍了,倒像是剜她心似的。

忙叫人?打?开陪嫁的箱笼,拿祖传的去肿化瘀的膏方出来,趁着平安熟睡,化在手里搓热,帮他擦在手上。

看着儿?子熟睡的模样,陈琰问妻子:“心里难受吧?”

“难受什么?。”林月白道:“两位老师拿他当亲孙子似的,教他是为他好,这孩子胆子也确实太大了。”

锦衣卫,止小儿?夜啼的存在,这孩子玩一样地进进出出,更不用说?面对?天?子口无遮拦、行止由心,再不约束一下,真的要大闹灵霄宝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