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 陈敬时关起书房门,首先将此事告诉了陈琰。

陈琰的关注点与?皇帝如出一辙:“他为什么上课睡觉?”

“赵学士惯的呗,有些孩子的上限就?是大人的底线, 我和?胡学士的课他可?从不敢睡觉。”陈敬时道。

陈琰觉得?奇怪,赵学士放任他睡觉,却又在陛下第一次来博兼堂的时候突然提问?珉王……

“捧杀。”他说。

陈敬时也意识到?不对了,晌午他只顾着?见招拆招, 没?有细想这中间的关窍。

“也是碰巧了,他问?商风,珉王答成了伤风。”陈敬时道:“是以陛下问?我,我只能打个马虎眼,说他熬夜查医案。”

“你敢欺君?”陈琰道。

“珉王最近是真的在查医案,也是真的为了陛下的旧伤, 只是不至于?那么用功而?已。”陈敬时道:“也不算欺君吧。”

陈琰看着?窗外跟阿吉追逐打闹的孩子,目露担忧:“都说璐王殿下孝悌贤能,如果?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容不下, 说明?他从前那些孝悌之行都是假象。”

联合师傅处处捧杀弟弟, 再处心积虑地告一状, 让陛下对他失望。

这样的人若当了太子, 百官必要站队, 不顺从他的人便要遭到?报复, 朝廷岂不乱了套?

可?陈敬时的行为, 又何尝不算一种站队呢?

“小叔, 你真的想好了?”陈琰问?。

陈敬时笑道:“我还有得?选吗?人家显然没?打算给我留活路啊。”

否则今日御前奏对的就?不是他, 而?是胡学士了。

看着?陈琰担心的神色,陈敬时蛮不在乎道:“当然了,我志不在结党, 待这一任考满,珉王也该开府了,我会向朝廷申请外放,反正京城有你在,我只管找个地方踏踏实实做知县去。”

陈琰:“……”

居然有翰林官员上赶着?外放……

足见这世上根本没?有改邪归正的逆子。

……

陈敬时的原则是大人之间的事尽可?能不要影响到?孩子。

因此珉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照旧每天读书、骑射、读医案、去研究所里看刘厦他们做实验。

皇帝倒特意去了淑妃处一趟,摸着?珉王的脑袋发出一些感叹。

珉王不明?白父皇大半夜抽什么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借口做功课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赵学士才是最忐忑的人,那天的事仿佛没?发生过,没?人因此受罚哪怕只是一句申斥,依照陛下的脾气只有一种解释,他早就?看出了端倪。

果?然,数日之后,皇帝以年力不济为由撤掉了赵学士,仍换回王时来王阁老给他们授课。

皇帝心里清楚,文官眼里最好的君臣关系是“圣天子垂拱而?治”,璐王完美符合他们的幻想,为此不惜给珉王使?绊子,国家一日无储,这种事就?在所难免,可?现在让他立储,又有些下不定决心。

………

孟夏时节,肝虚火旺,通政司收到?的弹章都变得?多了起来。

某某官员随地吐痰,某某勋贵口出秽语,陛下多久没?去皇后宫中了?公主和?驸马天天腻在一起不合祖制……

炎热的夏季,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谁知到?了四月底,户部观政的新科进士郑行远上书弹劾晋州道督粮参政渎职贪墨,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将奏疏留中不发。

谁料三日后,他又弹劾左佥都御史、晋州巡抚刘仪贪污军饷。

又被留中不发。

再三日,他又弹劾兵部左侍郎吴珩文对晋州道贪墨现象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