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看着戏台子上众星捧月的新科进?士神游天外?。跟他爹一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走上一条人人称羡的康庄大?道?。
“哎。”平安叹了口气:“我爹现在一定很快活。”
林月白笑?道?:“你爹很快活,你叹什么气?”
“开心到叹气。”平安说着,像小狗一样?偎在娘亲身?边:“娘,天气没?那么冷了,咱们明天就进?京吧?”
“明天?哪有这么急的?”林月白哭笑?不得:“好好给祖父做完寿,回头再?商量这个。”
平安点点头,晃荡着两只小脚继续看戏。
……
京城,椿萱胡同。
今日?休沐,“快活”的陈琰斜靠在窗边的软塌上补觉。
因家里没?有女眷,男仆也可随意出入垂花门,外?院的小厮送信进?来,被长随阿祥拦住。
“大?爷难得休息,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阿祥道?。
“大?爷嘱咐过,盛安寄来的家书要尽快拿进?来。”小厮道?。
阿祥还未说话,便听屋内一阵窸窸窣窣,是陈琰披衣出来了。
阿祥忙接过家书,命小厮将堂屋里的炭火烧的暖一些。
陈琰一向?不怕冷,奈何京城的气候不比江南,春寒未尽,小厮掀开厚厚的门帘出去?,冰凉的雨水一下子灌进?来,扑的他一个寒战,默默穿好氅衣。
“大?爷,过午了,没?吃饭呢,吃过再?睡吧。”阿祥道?。
陈琰哈欠连天地?读着家书,全是平安用歪七扭八缺少配件的狗爬字在诉说对他的想念,譬如虽然?他已经离家很久了,但仍记得他的音容笑?貌……
“……”
陈琰一点也不饿,只想一觉睡到明天去?。
春困秋乏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被人针对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骑白马御街夸官的时候有多风光,授官后就有多难熬。
都说树大?招风,状元本就不是那么好当的,何况他这个状元,是被皇帝从会?试第一百零一名直接提到一甲第一的,在本朝还是第一例。
他殿试的文章,阐明了攻打晋南的必要性,而以兵部尚书杨贯为首的许多文官,以与民生息为由,反对皇帝对晋南用兵。
因此在杨贯眼中,陈琰就是一个媚上投机且成功了的小人。
可身为景熙二年的恩科进?士,陈琰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立场,新君与旧臣永不过时的斗争拉开了序幕,皇帝没做过一天储君,没?有潜邸辅翼的旧臣,因此求贤若渴,希望尽快补足这一缺口,这才有了他们“暮登天子堂”的机会?。
若陈琰一味去迎合老臣的观点,那才是不知所谓。
新科状元,照例授予六品修撰,留在翰林院读书修史,然?后韬光养晦,等待一飞冲天的机会?。
偏偏诬陷他舞弊的幕后之人尚未有定论,杨贯又盯上了他。
杨贯不但是兵部尚书,还兼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偏偏是陈琰的顶头上司。
陈琰上任第一天,他就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了他从书山墨海中找寻线索,还原一本古籍的残缺部分?,用以修著前朝历史。
巨大?的工作量占用了陈琰几?乎全部的精力,同僚也为他抱不平,不过他没?有一句怨言,每日?早出晚归,埋头钻研,凭借超群的记忆力和惊人的阅读速度,终于在时限之内还原了这本书。
杨贯铆足了劲找寻他的错处,然?而他完成的无懈可击,于是又有了第二本,第三本……他初出茅庐,没?有与杨贯抗衡的能力,只有暂且忍耐和蛰伏。
……
满城欢庆的气氛还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