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紧迫的时刻,陈琰居然想到平安经常念道的一段童谣。
“三长一短选短的,三短一长选长的,四个都短选其二,四个都长选其三。”
他一直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此刻想起,竟随手捏起了第二个。
《尚书?》。
他的运气不错,《尚书?》是除《易经》以?外最擅长的经目。
“送他下场考试。”郭恒对内监官道。
“谢大人。”陈琰朝郭恒深施一礼,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郭恒,给了他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且足以?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栽赃陷害之人必定没有?想到,他可以?将小?抄内容全部默写出来,只恨他牺牲了将近一半的考试时间,以?及大部分的体力。
他睁开困倦模糊的双眼,看向头?顶惨白的日头?,师叔提醒他京城官场阴险诡谲,没想到还未踏入贡院就被卷进其中了。
看来今科中与不中,只能听天?由命了。
刚刚在?里?面?,陈琰其实还想问问,既然坐实了被人栽赃,那么上到搜检官钱其浈,下到对他搜身的那名军士,是不是都应该关押起来接受审问。
只是眼下考试第一,他不敢再横生枝节,只能跟着两名内监官回到考场。
考场内原本静的出奇,举子?们?各自在?号房答题,看到陈琰被送了回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肃静!”内监官冷脸呵斥,却忍不住提醒陈琰:“你最好先吃点东西,睡一觉。”
跟考试相比还是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琰感激的朝他颔首,从?考箱内取出小?炉子?,开始生火煮粥,利用煮粥的时间,迅速浏览本场的考题。
他的卷子?已经被换成《尚书?》卷,其中三道四书?义,四道五经义,题目都很正,依照主考官郭恒的做派,只要切题准确,立论端方,录取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
殊不知,陈琰前脚一走,郭恒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总监官罗纶的身上。
罗纶是接替蒋丞的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明白郭恒的意思,遂命左右将仪门外的搜检官,以?及搜捡陈琰的那组军士全部看押起来,待考试结束后再行请旨下狱审问。
钱其浈看着太阳西落又东升,陈琰还未被逐出考场,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
两排锦衣卫只说奉主考之命,将其送往都察院的待勘,便将他铐了起来。
既然证明了陈琰的清白,那就坐实了栽赃陷害,妄图破坏朝廷的抡才大典,是比舞弊更加严重的大罪。
……
陈琰整个人已经近乎虚脱,吃过?一顿热粥,收好碗筷,就倒在?号板上昏睡过?去,在?梦中构思六道题目。
只是他太累了,险些一睡不醒,幸而对面?的同乡重重的咳嗽将他喊醒答题。
春寒料峭,他浸湿帕子?擦一把脸,使自己彻底清醒,然后才打开考题开始奋笔疾书?。
对面?同乡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放弃了草稿纸,直接往答题卷上写字,这意味着必须一气呵成,一旦有?任何别字或涂改痕迹,就是功亏一篑。
这哥是真的狠!
陈琰也没办法,他时间紧迫,实在?无暇打草稿后誊抄一遍。
所幸他学问扎实,虽难及往日的水平,也算逻辑缜密、文理俱在?,此时也顾不得名次了,只求能入考官法眼。
收卷的礼部官员看到陈琰的卷子?,登时无措起来,开了眼了,还从?未见?过?不打草稿直接在?试卷上答题的。
陈琰解释说时间来不及。
那官员却很死板:“这不合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