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掀开红帐,只见柳纷云正背对着她坐在桌边,执笔飞速地书写,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只在末端以发带束住。
夫君。凝视她的背影一会儿,莲衣轻唤,声音软得很,又像是刚从蜜糖罐里捞出来一样。
唤得柳纷云笔尖一抖,立刻哎了一声,放下笔走到卧榻边,扶着她坐起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在她怀里摆了个舒适的姿势,莲衣问:现下是什么时辰?
柳纷云报了个大致时辰,揉了揉她的肚子,殿下还难受吗?可要用晚饭?
一双白皙的手搭上来,莲衣摩挲着柳纷云的手,也不回答,只是感慨道:夫君的手好暖和。
柳纷云忍不住用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想到她先前唤的那声阿云,试探道:以后私下里还是唤我阿云吧,亲近些。
她是个女人,老被知她底细的妻子夫君、夫君地叫,实在是别扭。
见莲衣笑着应下,柳纷云去提了饭盒过来,在被子上展开一张小桌,将饭菜一样样摆上。
殿下若是有胃口,多少吃一点。
莲衣扫了一眼,三菜一汤,皆是清淡口味,蔬菜切成细丝,红烧肉切成薄片,不像是府中厨师的习惯,接过筷子便问:这些菜是何人做的?
是我。柳纷云笑道。
莲衣筷子一顿,讶然问:你还会做菜?
只炒了些菜丝,红烧肉是府中有的,切薄之后稍微加工了一下。柳纷云道,我回来的时候,厨子都歇下了,我懒得喊他们。
莲衣扑哧一笑,喝了两口汤,慢慢吃起来。
菜肴味道寡淡,但吃下去却让她舒服,连饭也多添了半碗。
柳纷云看她吃着吃着,猫耳朵露出来了,没多久,猫尾巴也晃了起来,是高兴的象征,显然这顿饭让她还算满意。
柳纷云收拾碗筷的时候,莲衣走到书桌边,一瞧,全是她看不懂的鬼画符。
阿云刚才在写什么?
医案。柳纷云答。
是我的病么?
柳纷云点头。
她去制丸药的时候,特意要来了其他医师给莲衣开的方子,发现那些方子的药效十分温和,虽是对症下药,却没什么治疗的效果,长期服用还会伤胃。
猜到是莲衣的身份让这些医师束手束脚,开药只求无过,柳纷云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莲衣喝这种无效药喝了多久。
莲衣看不懂她潦草的鬼画符,看到手边还有书册,得过柳纷云的同意,坐下来翻阅。
书册内的字迹工整,和柳纷云相似,但又比柳纷云严谨,没有洒脱飘逸的感觉,一看就是出自某个严肃的人。
这是师父写的医案。柳纷云走到她身后,师父接触过的病例有很多,或许有和殿下病情相似的。
她的墨发垂在莲衣颈间,痒得莲衣缩了缩脖子,拉过她的胳膊,让她环抱住自己。
又翻看一阵,莲衣忽问:你师父,是不是和大祭司一样,特别讨厌妖族?
柳纷云愣了愣,摇头道:我从没听师父提过对妖族的看法。
你师父会用妖族的身体入药。莲衣垂眸,指给她看,并非普通的蜈蚣蛇蝎、鹿茸龟甲,而是非妖族不可。许多药材,更是需要新鲜的。
妖族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后天修炼而成的妖,大都有几百上千年的骨龄。见柳纷云愕然,她继续道,妖族全身入药,非死即伤。即便只是给出一小部分器官,也要大伤元气。
柳纷云咬紧唇,盯着药名底下一个又一个妖字,一言不发。
难怪大祭司会跟她强调,最好离开七公主府,师父在亲笔信中什么也没说,但大祭司应是知道的。
柳纷云还没寄信回去,因而她的师父只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