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钱买考题也没关系,他们私下与承恩公另外签有契约,承诺在考中入朝后以承恩公府马首是瞻,作为后者的新势力存在。

这其中有三人都是在年前那场宫宴上出了头的,前程比旁人更敞亮三分,承恩公府不放过这些有潜力的新人也说得通。

总而言之,就是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给人。

而刑部追查多日,终于在承恩公府一处直隶的铺面上查到赃款去向。

至此,承恩公贩卖春闱考题一案彻底“证据确凿”。

在庄奇与其余举子的交待中,承恩公透露春闱考题,而裴西岭则为自己侄儿谋求会元位子之余,还负责牵线。

但赵瑾反应快,守得也紧,刑部查了许久,还是没查出赃款去向,仅有的证据并不足以为裴西岭定罪,故而他如今还算“清白”。

有心之人便只能在文来书肆贩卖往年考题上做做文章,以此佐证她夫妻二人早已心怀不轨。

此后,刑部再度发力,这届科举舞弊的证据没查到,上届科举却被查出了异常。

寇丞头一个被请去了刑部。

赵瑾得知消息后有些坐不住,忙叫下头人去探消息。

话是裴承允亲自来回的:“刑部对此事口风极紧,只隐约透出是寇兄与承恩公府有过银钱往来,便被传去了刑部。”

“银钱往来?”

裴承允点头:“此事我应当知晓,寇夫人觉得京城住的宅子太小,想在京郊买个大些的宅子,彼时寇兄初来京城,我便为他牵线,买下了表舅母空置在京郊的宅子。”

赵瑾皱了皱眉。

这的确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往来,可偏生那时间凑巧,正是上届春闱之际,而承恩公府又刚被扣了科举舞弊的帽子,寇丞偏生就是上届科举状元。

若说被刑部查到三年前往来,请寇丞去了解情况也正常。

赵瑾都觉得若非平阳侯府与承恩公府有亲,互相往来为正常情况,恐怕今日被请去刑部的就是裴承允了。

但应该也快了。

状元都进去了,榜眼探花还会远吗?

想到这里,赵瑾也有些忍不住了:“你父亲究竟是何打算,还有六皇子,他是如何打算?”

“且看二皇子的牌出不出完了。”裴承允道,“若在开始之初就将萌芽掐灭,如何反击也引不起当今与百官,乃至百姓的怒气。”

事闹大了,没法收场了,便是建文帝再偏心也不得不顾忌百官与民心。

而百官对这案子付出更多譬如不辞辛劳的刑部大理寺之流,在面对真相时才会出更大力施压。

沉没成本在这了,他们也没法子。

赵瑾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明白,可刑部哪是什么好地方,你清清白白做人,兢兢业业做官,怎可因政敌诬陷便因此蒙尘……哪怕只是暂时,可这期间的诟病却是真。”才华无双又光风霁月的少年,不该受万人唾骂之苦。

尤其他当初打马游街时如何欢喜风光,衬着当下的怀疑诟病之声就如何薄凉。

见过儿子如何熬夜苦读,又如何为民谋福后,她是真的心疼他被如此冤枉。

想罢,她叹气更甚。

裴承允一愣:“……”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已经进了刑部大半个月,还被无数人诟病过的老父亲。

但面对赵瑾心疼而不忍的目光,他心下却是极暖的,还隐隐多了些对老父亲的得意与歉意。

心下转了一圈,他面上依旧平静:“母亲放心,儿子不会进刑部,姨外祖父也不会蒙受太久不白之冤,父亲更会很快回来。”

赵瑾点了点头。

话是如此说,可不到最终尘埃落定那一刻,她是放不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