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做梦,日日沉沦。

他想,他大概终于是疯了,得了臆症。

施允任由孟竹牵着他的手,跟着她在桌边坐下。

她先是盯了施允一会儿,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手没松开,轻轻捏了捏施允的手心。

“我从没叫过别人的名字,也从没想过别人,施允。”

“这是你的名字。”

施允的神情空白了一瞬,好半天才动了动唇,“……什么?”

“我早就应该告诉你了,只是之前怕吓到你,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同你开口。”孟竹组织着语言,语调缓慢,“抱歉,我不该让你这样独自胡思乱想。”

这一夜,烛火亮了很久,孟竹把从前的事情一点一滴说给他听,没有丝毫隐瞒,包括她的来历,包括曾经她不愿意说给他听的那些话,包括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期许和爱意。

她看见施允的表情从茫然无措到震惊,再到最后的平静。

“你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

施允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那你呢,为什么不走,不回到你该有的地方去?”

孟竹看着他,抿唇笑了笑,并不说话。

她松开施允的手,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茶水已经变凉了,入口有些苦涩,孟竹忽然想到什么,看着施允,问:“你不会觉得我又是在编故事诓骗你吧?”

“不……”施允摇了摇头,站起身,他在屋内走了两步,背对着孟竹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脸色苍白道:“我……我还想不起来,抱歉。”

说着,他蹲下身,执起孟竹放在膝上的手指,一个羽毛般的轻吻落在她的指尖,他仰头望着孟竹:“我相信你,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信。”

“就算是你诓骗我。”他顿了顿,眼眶泛红,“若是骗我一辈子,也值了。”

乍然听闻此讯,只觉二十年来如一场梦,他还想不起从前的那些记忆,无法共情从前的自己,他甚至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孟竹说起的那些往事。

他嫉妒从前拥有过那些回忆的那个自己,更有一种恼恨的情绪充盈在他的心间。

他恼恨他让孟竹独自等待二十年,让她难过,更恼恨他让孟竹流露出那种黯然神伤的表情。

他明明可以不那样做。

在他看来,北荒的那一天,更像是一种逃避。

因为难以承受,因为懦弱,而选择了这样的离开方式。

若是现在的他,就算等上千百年,就算要划破时空,就算撕裂□□,就算变成一缕幽魂,他也会活下来,千里万里地去寻她。

这辈子寻不到,就等下辈子,下辈子寻不到,就下下辈子。

就算她投胎转世,他也会想尽办法活下去,然后将她找出来。

他这一生,失去的太多,拥有的太少,他不明白从前的施允为什么拥有了那么多的爱,却可以轻言放弃。

孟竹被他亲吻地手指麻酥酥的,她看着施允红通通的一双眼,屈起手指轻轻擦去他眼睫下的一滴泪珠。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创造出更多的从前。”她捧起施允的脸,亲吻他眼角的泪,“我要找的,从来都不是回忆里的那些东西。”

她早该知道,施允会这样回应她,他永远都是那个无条件相信她的人。

纵使失去记忆,也从来都没有变过。

天快亮的时候,孟竹拉着施允到榻上睡觉,“你现在身体不好,更需要好好休息。”

不知道施允想到了什么,耳根一下子红透了,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们尚未成婚,如此……如此于理不合。”

孟竹松开手,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