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例外。

施允静静地环视着这间屋子,干净明亮,屋子里燃着暖香,没有他惯常待着的那种阴冷潮湿的废弃冷院的味道。

好像他才是这里格格不入的人。

他身上又冷又湿,打着寒颤,雨水从他的衣袍上滴下来,落在地板上,湿了一大片。

他伸手,将身侧滴水的衣摆卷起来,一动不动了。

直到门被再次推开,一个陌生漂亮的男子吩咐人抬了浴桶进来。

这种长相不常见,极为惹眼。

施允看着那个男人,他似乎踌躇了一下,才朝着他走来,“施……”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对着他笑了笑,道:“我是照水。”

“你身上湿透了,去洗一下吧,一会儿生了风寒就不好了。”

施允看了一眼,点了下头,道:“多谢。”

照水看了眼他的腿,眉轻蹙着:“你……要帮忙吗?”

施允摇了摇头。

等到照水走了以后,施允才慢慢撑着扶手想要站起来,可不受控制的双腿一瞬间软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他额上沁着冷汗,咬牙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前爬。

肩骨上的伤牵扯着,每动一下,都像是被撕裂一般疼。

他绝不能让人瞧见这狼狈屈辱的模样。

爬到浴桶边的时候,施允艰难地解了身上的衣服,浑身因为高热已经脱力,他靠着浴桶的边缘轻轻地喘息着。

直到那扇门被推开,灌入了一阵冷风,他脸上的汗滚落下来,身躯顿时僵住。

“别过来!”

怒从心起,却无能为力。

难道非要折辱他,亲眼瞧他这般模样,这些南国人心里才痛快吗?

脚步声很轻,停了一瞬,却依然在一步步靠近。

施允的视线一点点上移,又是她。

这个奇怪的女人。

她眼上覆了一条白绫,却又准确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她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放进了浴桶里。

然后什么都没说,走到了屏风后。

人却没走。

施允泡在了热水里,浑身伤口又疼又痒,心中屈辱难堪,又惊又怒。

他看着屏风后的那道身影,哑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屏风后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比寻常女子更低沉些,说话的声调也要更缓慢些,不疾不徐的,好像有一种无形能抚平焦躁的力量。

“给你养伤啊,看不出来吗?”

施允轻嘲地扯了扯嘴角,“你们南国人能安什么好心思?”

他听见屏风后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张口闭口就是南国人,我可没承认我是南国人啊,你大可不必这么仇视我。”

施允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南国传闻中的女仙师?”

孟竹道:“诶?原来你知道我啊。”

“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这样大摇大摆地将人掳出宫还不被追究的。”

“那如你所说,看来我这个仙师的名头还是有点用。”

施允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孟竹没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偏了偏头,将脸靠近屏风一侧,“怎么不说话了?”

好半天,对面似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好男色至此,养了一堆面首在府里不说,竟还有窥人沐浴的习惯?”

闻言,孟竹哑然失笑。

她的名声竟然已经臭成这样了?

连宁国都有所耳闻了?

她扶着额,“不是……”

想了想,又长长地叹口气,“真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