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掠过枯枝,在暮色里撕出锯齿状的天?空。她按下车窗,潮湿的腐木味混着某种腥膻气息扑面而来。

“坎位山脊断口,震位溪水倒流。”晏清指尖叩了叩林家的传家宝,罗盘磁针不甘不愿的在“坤”位渗出暗红锈迹,“落凤坡的风水局,倒像是刻意摆成的养尸地。”

林知?夏没言语,车子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青瓦白墙的吊脚楼群撞入眼帘,本该炊烟袅袅的村落死寂如坟,七八个村民正?在村口焚烧艾草,灰烟里混着辰砂的刺鼻气息。林知?夏降下车窗,罗盘磁针突然?倒转三周,直指村后那片被暴雨冲垮的山体。

“坎位见?血,坤宫藏煞。”她摸出三枚康熙通宝抛在仪表盘上,铜钱竟齐齐竖立,不由叹气,“二师兄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晏清将幽冥火凝成袖珍小灯笼别到她领口位置,淡淡说:“铁板再硬,也硬不过娘子的桃木剑。”

林知?夏:“……别把我的桃木剑说得?那么猥琐。”

宴清无辜脸,“娘子说什么呢,为夫是正?经人。”

林知?夏刚要回嘴,后视镜里晃出个藏青身影二师兄陈延之从挂着白幡的竹楼冲出来,林知?夏险些?没认出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他左脸三道结痂的抓痕泛着青紫,道袍下摆沾着暗红血渍,铜钱剑柄上缠的五色丝线断了两根,完全不见?当年清风明月般的俊朗模样。

林知?夏:“师兄你怎么丑了这么多!”

陈延之原本凝重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轻拍了下小师妹,正?要说什么,视线扫过紧随下车的晏清时瞳孔微缩,“这位是?”

“我先生宴清。”林知?夏答得?面不改色,“师兄,说说具体情况。”

陈延之:“不是,等等,你哪来的先生?!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林知?夏:“三叔公还在时主持的婚礼,我跟他是正?经夫妻。”

陈延之一脸的震惊加不可置信,“你才二十?岁!三叔公真是老糊涂了!”他看向宴清,对上那双鎏金瞳孔,猛的后退一步,继而又往前三步,想把小师妹拉到自己身边,然?而探出的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拦截,他听到那银发男人语气淡漠道,“陈先生印堂发黑,眼下青乌,昨夜可是被尸气入了肺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陈延之猛咳几声,指缝渗出暗绿黏液。林知?夏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尸毒入髓的征兆!

正?要开口,又见?他耳后闪过青灰色鳞甲状纹路。

“尸斑?”林知夏猛地抓住二师兄的手腕,“你碰过僵?”

陈延之敛了神?色,苦笑道:“何止碰过。昨夜子时红棺拜月,七具清朝老尸对着月亮作?揖,有个小伙子心大,忍不住笑出声……”他指向远处临时搭建的停尸棚,“现在还在棚里发癔症。”

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林知夏眼睛倏地大睁。只见淡淡暮色下,停尸棚用墨斗线缠成了八卦网,每处节点都贴着两三张泛黑的驱煞符。最诡异的是棚顶悬着的铃铛那是赶尸人用来镇场面的“引魂铃”。

晏清按住她肩膀,提醒,“看地面。”

潮湿的泥地上,数十?道拖曳痕迹呈放射状散开,最终汇聚在村后山体滑坡处。林知?夏蹲下身近距离看痕迹边缘的暗绿黏液:“是尸脓。"她站起身,“棺材呢?”

“暂时拖回后山镇压了,”陈延之掏出手机,“暴雨冲垮了镇尸碑。”照片里半截残碑上刻着‘光绪七年立’字样,“挺邪门的,棺材底板刻着《往生咒 》,但用的是朱砂混合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