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闻言浑身一颤,镶金袖扣撞在玻璃展柜上也顾不上挪开:“林、林大师,我做古董生意, 跟这?些个古物打交道的时候多,但现在说实话,古董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收了,好的古董在市面也少了,人家真要出手大多会选择拍卖行?。您说怪异的,让我不舒服的东西,上个月确实收了套明代头面,很?漂亮,我准备给我闺女?留着当嫁妆就没摆出来。您不提我还不觉得有什么,您这?么一问,我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副头面,说起来这?头面是真漂亮,当时我家里人都拿着看了……”说到这?里他脸色煞白,“会不会”

林知夏:“带路。”

周老板的古董铺,前面是店面,后面是院子,小?院不大,有四五间房,当仓库和员工宿舍用,这?里放得毕竟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哪怕晚上闭店,也必须留人守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二十四小?时不离人。

穿过三道防盗门,地下保险库里阴寒刺骨。

这?仓库里放得都是周老板的心头爱,面积虽然不大,但也显得琳琅满目。然而林知夏对这?些几乎视而不见,她径自走到黄花梨博古架前,目光死死盯住玻璃展柜里的血玉镯。镯身浮动?的暗红纹路像血管般缓缓收缩,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光泽。

“林大师,这?就是半个月前收的那?副头面里的镯子。”周老板抹着额角冷汗,“说起来家里出事就是从收了它们开始的。”

很?多事经不起细究,周老板也不是笨人,被人稍一点拨,前后再一串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家里的变故,大概率就是出在这?套精致华美的头面上!

“嘉靖三十八年肃王府的陪葬品,浸过王妃心头血。”宴清指尖轻点展柜玻璃,“这?镯子需要过七条人命才能成?煞,周老板府上才折损两人,早得很?。”

要不是时机不对,林知夏真想对身边这?位隐匿身形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鬼君呵呵两声,已?经填了两条人命了,还早呢!她忍着没翻白眼,但也把话委婉的转述给了周老板。

周老板“扑通”跪在地上:“林大师,求您救救我家!我闺女?还在ICU躺着,她才十七!我太太肚子里怀着七个月大的孩子!我爸妈平时行?善积德与人为善,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要是有报应,都报应到我身上吧!是我贪心!都是我的错害死了我弟弟跟弟媳!!”说着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林知夏有些不是滋味,她问,“镯子内壁有没有刻字?”

“有、有!”周老板顾不上哭了,哆嗦着掏出钥匙去开玻璃展柜,一边说,“刻着‘永结同?心’,但‘心’字是倒着的……”

玻璃罩开启的刹那?,阴风卷着腐土味扑面而来。晏清手腕翻卷将林知夏护在身后,鎏金瞳孔映出镯身上游走的黑气,他告诉林知夏,“肃王妃为悬梁自尽,陪葬宫女?八十有一。”

林知夏听?了感觉不太妙,用镊子夹起玉镯对光细看,血丝在玉髓中显得越发明艳,她咕哝,“《明史》记载肃怀王夫妇琴瑟和鸣,看来又是笔糊涂账。”要不然好好的王妃怎么会自杀,这?死法实在不光彩。

“琴瑟和鸣?”晏清忽然握住她执镊的手,指腹擦过她虎口龙纹,“那?王妃心口插着七枚断情钉,棺椁四角镇着和合二仙像这般琴瑟和鸣,倒是别致。”

林知夏:“………”哇!

她将玉镯放回丝绒托盘,转头看见晏清正在看另一个展柜里的翡翠扳指。林知夏问,“周老板,这?枚扳指和玉镯是同?批收的?”

“对对,都是一起收的。”周老板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林大师擒住,他听?到林大师文,“周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常做同?一个梦?有没有梦到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在您耳边哼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