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十二名头戴青面獠牙傩面的侍者自木楼中鱼贯而出,他们手中漆盘托着的是几副镶金面具,客气的双手奉上。
晏清先挑了副鱼鳞纹面具自己戴上,又挑了副饕餮纹的面具扣到林知夏脸上,玄色衣袖扫过她后颈系带时,他浅笑,“莫紧张,有为夫在,娘子可随心。”
林知夏眼睛弯弯,“好哒!”
指尖点上她的眉心,宴清吓唬她,“真正的西市拍卖场有三重门过天门需饮忘川水,踏地门要受剜心刑”
林知夏咽口水,“那第三道呢?”
“自然是……”晏清突然揽住她的腰旋身入楼,幽冥火在虚空烧出星斗轨迹,“与为夫跳完胡旋舞。”
林知夏;“……………”
二跳胡旋舞倒是难度不大,就是连转三十六圈真的真的很讨厌。林知夏要扶着宴清的手才能勉强站稳不晃荡。她小声问宴清,“你刚刚骗我的吧,根本不需要饮忘川水,受剜心刑。”
宴清:“为夫从不骗娘子。”
林知夏:“但是?”
他笑,“但是,前两重门是对无请柬者。”
林知夏:“呵呵。”
“两位贵客这边请。”穿赭色短打的伙计躬身递来盏白骨灯笼,灯笼纸上绘着二十八宿星图,“玄字丙号厢房已备好热茶。”
进到木楼里,别有洞天。
首先,里面很大,尤其是一楼大厅,感觉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明明在外面瞧着很小巧,感觉也就两百平那样。
其次,装潢别具一格,完全不是木楼外面的极简风,室内处处精良,处处巧思,说金碧辉煌都是辱人家了,是那种很有格调的高级感。
飞檐下悬着七盏青铜人面灯,每盏灯芯都燃着不同颜色的火焰。
林知夏和宴清被侍者引入三楼玄字丙号房,十二扇雕花槅扇将厢房围成环形,正中悬着面等人高的青铜镜。林知夏发现镜中倒映的竟不是他们身影,而是翻涌的血海,血海里沉浮着无数青铜匣。八仙桌上摆着紫铜鎏金香兽,袅袅青烟里浮动着二十八宿星图。
侍女捧来描金托盘,盘中龙髓茶泛着诡异的靛蓝色,茶汤表面浮着片带血鳞片状东西,怪恶心的。
“隋炀帝征高句丽时,斩蛟取髓炼的长生茶,虽是仿的,却也有可取之处。”晏清弹指烧尽茶汤中的怨气,“娘子浅尝辄止即可。”
林知夏见室内没了外人,放松了很多。她用银针探过茶盏,针尖顷刻覆满白霜,她啧啧,“这哪是长生茶,分明是索命汤,我才不喝。”
宴清失笑,“此茶对人无害。”
林知夏三连拒,“不行,喝不下,我害怕。”她站起身走到窗棂那里,也不开窗,只透过缝隙往外瞧,穿圆领袍的胡商捧着漆盒穿梭廊间,二楼栏杆处转出十二名抱琵琶的胡姬,箜篌声起时,整座阁楼的灯笼倏地变成惨绿色。戴昆仑奴面具的侍者敲响人皮鼓,发出“咚咚”的闷响。
林知夏跟着紧张起来,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墨玉戒似感应到她的不适,贴合无名指的温度渐渐升温,暖意直通心脏。
宴清握上她的手,“待会娘子看中什么,随意拍,为夫买单。"
林知夏踟蹰,晏清俯身替她将歪斜的牡丹绒花簪正,鎏金瞳孔映出她鬓边的银丝面帘。“娘子放心,为夫虽今时不同往日,手里资产却也够娘子拍下十座鬼市。”
林知夏:“!!!!”
晏清却顺势将她五指扣入指缝,幽冥火顺着相贴的掌心游走,“要开始了。”
拍卖场忽的钟鼓齐鸣,那面正中悬着的青铜镜里不再是翻涌的血海,而是映出一楼大堂的景象!
“诸位贵客”
沙哑嗓音自一楼垂落的朱红帷幔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