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林知夏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复杂难言。
陈延之一步步走下石阶,他停在林知夏几步之外,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劳什子的林家家主?被亲祖父当作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送走?” 他攥紧了手中的白茶花,花瓣被捏得变形,“我从小被当做孤儿在林家长大?!林家明明是我的家,我却只?能偷偷摸摸如履薄冰!亲祖父从来只?会挑我的错处!他说我不如?你,说我不如?父亲!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不是没心没肺,这些年我躲着林家,躲着你,就是不想被卷进这摊烂泥里!”
他说着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陡然拔高?,“可?他们不放过我!林缚……那个老鬼找到了我!他用秘法抓到了三叔的魂魄要挟我!逼我替他做事,逼我把你引入他的死局!否则就要三叔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大?学城槐荫水鬼的七星借命,甚至屏山村锁龙井的线索……都有你的‘功劳’?”林知夏的声音冷了下来,指间的墨玉戒青芒吞吐。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寒意,比墓穴的阴冷更刺骨。
陈延之痛苦地闭了闭眼:“是。我别无选择。但我从未想过真正?害你性命!我暗中留下线索,提醒你小?心,甚至……”他看?了一眼宴清,“……甚至期待这位深不可?测的鬼君能护住你。”
“护住她?”一个阴冷、干涩,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带着刻骨的讥嘲,陡然在墓穴中响起!
墓穴入口的阴影一阵扭曲蠕动,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宽大?不合身外套的身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恶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陈延之身后。
可?不就是那个散发着血煞与土腥气?的“鸭舌帽”!
他缓缓抬起手,枯瘦如?鸟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摘下了那顶压得极低的鸭舌帽。
一张脸暴露在光线下。
灰败、干瘪,如?同脱水的橘皮,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和诡异的暗红色斑点。尤其是那双深陷眼窝里的眸子,浑浊昏黄,却透着一股历经漫长岁月的腐朽和贪婪,此刻正?死死盯住宴清,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快意。
“宴清,我的‘老友’……”林缚的声音嘶嘶作响,干裂的嘴唇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你以为?你护着她是因为?什么?恩情?契约?还是……你这颗冷透了千万年的龙心里,竟也?生出了可?笑的‘情’字?”
他枯爪般的手指猛地指向?棺中那具被钉死的骸骨,又指向?脸色苍白的林知夏,声音陡然尖利疯狂:
“看?看?她!看?看?这些被钉死的林家女子!她们的血肉魂魄,都成了滋养我长生的资粮!当年锁龙井边,是我亲手剖开你的逆鳞,抽出你的龙心!看?着你哀嚎挣扎,龙血染红黄河!那滋味……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封闭的墓穴中回荡,震得尘土簌簌落下。
林缚浑浊的黄眼珠转向?林知夏,充满了恶意的嘲弄,“我的傻姑娘!他护着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他最好的‘容器’!是他重聚龙魂、重塑龙身最关键的一枚活棋!他在利用你!利用你身上的林家血脉,利用你纯阴命格对他残魂的温养!就像我利用这些女子续命一样!他在报复!报复整个林家!而?你,就是他报复路上最美味、也?最有用的一颗棋子!”
他说得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朝着林知夏扎过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宴清。
那张冷玉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鎏金瞳孔深处,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怒风暴!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恐怖至极,周边的温度骤降到冰点以下,石壁上甚至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
“林!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