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宴清收回手指,指尖一缕幽蓝火焰缓缓熄灭。他转身,看向眉心紧蹙的?林知夏,方才的?冷厉瞬间?化为温柔,“吓到了?”

林知夏摇摇头,看着?窗外迅速恢复平静但?明显污浊了许多的?河面,以及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桥洞,“怨气这样重,绝不是普通的?水鬼,刚才那一下,只是把它暂时惊退了。”

“不错。”宴清颔首,目光幽深,“水莽草聚怨,百年成煞,已有了些?气候。那桥洞深处,恐怕不止一个‘住户’。方才出手的?,只是被怨气驱使的?喽啰,真正的?‘正主’还在下面盘踞着?,倒是沉得住气。”

“大哥,让我下去把那脏东西的?老巢掀了!”银漪摩拳擦掌,眼里闪着?好战的?光,“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不急。”宴清抬手制止,“水下是它的?主场,怨气弥漫,地形不明,贸然?下去容易着?了道。况且……”他目光扫过楼下客栈大堂透出的?暖黄灯光,“惊动了镇上的?人,反而不美。子时阴气最盛,也是它活动最猖獗的?时候。”

他看向林知夏,眼神带着?征询:“娘子意下如何?”

林知夏嗯一声,眼神锐利:“知己知彼。先去看看那把剪刀,再去桥头土地庙瞧瞧。这煞气来得凶猛蹊跷,源头恐怕不止在水下。”

“正合我意。”宴清唇角微扬。

陈姑妈的?大嫂家就在枕水居后面的?一条小巷里,典型的?江南小院,白墙黑瓦,院角种着?一株老桂花树。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姨,头发花白,面容愁苦憔悴,眼泡红肿,显然?是为昏迷不醒的?老伴忧心过度。得知林知夏几人是为锁龙桥的?邪祟而来,她浑浊的?眼里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忙不迭地将三人迎进堂屋。

堂屋靠墙的?八仙桌上,供着?一尊小小的?观音瓷像,香炉里插着?三支细香,烟气袅袅。老阿姨颤巍巍地从供桌下方一个上了锁的?小木匣里取出一件用?厚厚红布包裹的?东西。

红布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物件。

那是一把老式的?大剪刀,长约一尺,铁质,通体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锈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金属光泽。剪刀的?样式非常古旧,刀柄是简单的?环形,没有多余的?装饰。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靠近转轴的?位置,似乎曾刻过什?么?图案,但?也被锈蚀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一些?扭曲的?线条。

剪刀一露出来,一股极其阴冷,带着?铁锈腥气和浓重水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令人心头发堵的?怨念。堂屋里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就是它……”老阿姨声音发颤,指着?剪刀,“我家老头子那天晚上就是死攥着?这东西昏在桥洞下的?!掰都掰不开!大师,您快给看看吧!”

林知夏没有立刻去碰,而是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罗盘。

罗盘靠近剪刀,黄铜磁针立刻剧烈地左右摇摆,针尖颤抖着?指向剪刀,针尾则凝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坎位水煞,怨气缠附。”林知夏蹙眉,“但?这剪刀本身……似乎并不是源头凶器。”她仔细观察着?锈迹下的?模糊刻痕,又看了看剪刀的?形制,“这刻痕……倒像是某种镇压的?符咒?只是被锈蚀和水气侵蚀,失了灵效。”

宴清上前一步,指尖一缕极细的?幽冥火探出,如同灵蛇般在剪刀表面轻轻一绕。暗红的?锈迹被灼烧掉一小片,露出底下更深层的?、几乎与铁质融为一体的?暗褐色污渍。

“血。”

宴清的?声音很淡,却带着?穿透力,“而且是浸染多年、深入铁髓的?陈年血煞。这剪刀,饮过不少生魂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