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狗吠与婴儿哭啼突然响起,伴随呵斥与轻哄后的猛然关门声响,所有被吵醒的村民又迅速入眠。

沈晓棠突然满头大汗惊醒。

她往日清亮的明眸空洞盯着房梁,恐惧蔓延,变成绳索锁住她的四肢腰身,令她分不清噩梦与现实。

许久,她侧身到床外,探手拿起椅背上的毛巾,失神地擦拭额头与后背的汗水。

这一觉,她睡得不踏实,不知做了多少回噩梦,次次反复回到白天危险情景,结局总是与现实相反的凄惨。

沈晓棠皱眉,不想再被噩梦摧残。

打定主意,她换下满是汗水的小波点棉睡衣后,直接燃蜡烛,坐在桌前看医书,让自己沉浸在学习中,忘却白日遭遇带来的惊惧。

一墙之隔,顾明川双手叠垫在脑袋下,一息不漏地关注沈晓棠的动静,眼里流露担心与忧郁。

他看出沈晓棠故意向沈大山夫妇隐瞒被猥亵一事,所以他也守口如瓶,不像任何人提起。

只是,他并没听从她的要求去报警,而是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处理那三个人渣……

如果她问起,会责怪他自作主张吗?

两人各有所虑,时间却勇往直前,逐渐天亮。

早晨,梅雨淅淅沥沥飘洒,黄泥土屋在雨水浸泡下散发着陈年朽木与泥巴腥味。

赵玉花烧好早饭,看到沈晓棠房门紧闭,猜她还在睡,便没有敲门唤醒,只往火塘添了干柴,给她热着粗粮肉包。

日上三竿,雨水越下越大,石头般砸在屋檐,又溅落在窗台。

沈晓棠晃了神,抬头看了眼屋外阴雨绵绵,伸手拿起桌面手表,惊呼:“糟糕,还要送午饭!”

她连忙套上塑胶凉鞋,推门去洗漱。

邻居家张婶正在屋檐下晾衣服,嘴里嘀咕,满嘴抱怨话。

沈晓棠拎着口盅和牙刷开门,余光一瞥,不由暗念倒霉。

又被抓个正着,肯定又得被她叨叨了!

果然,张婶怨气顿调转方向,一逮住机会就仗着半个长辈身份说教。

“懒猫抓不住老鼠,懒婆娘受不住家,偏你还长着一张红杏出墙的狐媚脸,以后咋配好男人。你爷奶如果九泉下知道你爸妈这样懒养女儿,都觉得丢脸,气到跳出棺材板,让你妈跪地磕头认错哩。”

往日,沈晓棠听从沈大山夫妇的话,不予理睬,免得她到处造谣,说她不敬重长辈等。

可昨天事让沈晓棠窝了一肚子火气,张婶正撞衫枪口。

她随手把毛巾扔回脸盆,重呸了一声。

“什么狗屁封建观念,我爸妈是走在时代最前沿,学着城里养女如爱花,精心呵护我。我爷奶知道我和哥这么出色,乐得在地下大摆流水席,感谢祖上冒青烟呢!”

张婶最恨沈家压她一头,当即翻出鸡皮蒜皮的旧事。

“哟,赔钱丫头嘴皮子又毒又放肆!你妈没告诉你吧?她一个二手货嫁进沈家,才给沈家生了一个儿子,愧对祖宗,那些年没少被人笑话。”

说着,她得意拍着自己肚皮,说起自认为的光辉史。

“也是,哪有女人像我身怀肥沃土壤,天生幸运,生了六个儿子,成为列祖列宗都感谢的大功臣!”

所以,她生了六子一女,一直把唯一女儿当外人使唤。

沈晓棠从沈大山夫妇处听过,邻近几家算是四五服的亲戚,唯独张婶一家奇葩,二十几年来以儿子多为荣,持此炫耀。

记起村人近日茶余饭后的话题,她双手环抱,重叹口气,似为张婶感到惋惜。

“说不定就是你抢了后代高光,把你儿子生得丑不拉几,六个儿子连续被人退婚,眼看就要成为光棍一家,你也不焦急,忒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