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徐翁声称,骁勇将军托梦于?他?”李信业约莫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何年点了点头?,露出狡黠的笑。

“徐翁已经卷进?来了,且他几个儿?子都死在塑雪,由他出面最合适。宋鹤虐杀了那么多的侍女,我们若是告发此事,需要人证物证俱全,而这?些侍女身份低微,许多死了很?多年也无人问?津,可见他当初存了买来当玩物的心思,自然只?会采买来路不明,无家可依的孤女。

就算我们处心积虑递上证据,他也可以推脱为旁人做的,加之?圣上有心偏袒,我们费劲力气调查,反倒容易暴露自己。”

她偏头?望着李信业,琉璃瞳孔清澈明亮,短视交接间?,李信业看见那双眼睛背后,隐匿的一点儿?蔫坏。

“李信业,我们与其造势,不如借势打势,让徐翁声称梦见周小将军托梦,告知他宋鹤虐杀侍女的事情,点明玉像破裂的真相。圣上为了平息周将军的怒火,连过世的昭悯公主?都加封了,若是对徐翁告发的事情,轻拿轻放,便有包庇宋相的嫌疑,御史台断然不同意。

圣上虚伪,顾惜名声。而亡灵托梦最难破解的地方在于?,前面玉像和宋鹤的辩白?,已经铺垫了完整的因果逻辑,后面托梦固然荒唐,可埋在花冢里的尸骨是真的,这?便是必死之?局。

而借着周小将军施压,庆帝才无法推诿,周太后才能出来主?持公道,昭隆太子和周将军的旧部才会出力,那群谏官们才能有发挥的余地,这?件事情才能闹到无法收场…

至于?你我,才能隐于?幕后,不必因搅合这?等小事,引来天子怀疑,也不必提前暴露自己。甚至于?弄混了这?摊死水,搅乱了朝堂纷争,年后你才能借着各方势力的博弈,换取回北境的自由…”

大?宁的文官集团,彼此党同伐异,但在对待武将的事情上,他们向来都是一致抑武的。

李信业想要手中有更多自主?权,就要想办法让各方势力,再也没有联合在一起的可能。

何年知道这?个道理,李信业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

只?是,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前世她帮着宋家对付他的手段,今生她又帮着他,反用于?宋家,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一切皆有报应?

他望着女娘的眼神,藏着探究。

何年以梅枝,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不悦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今日的目光,总让她觉得不对劲。

李信业回过神,侧头?觑着被她抽过的衣襟。

很?纤细的一枝梅,她的力道也不重,还是在平整的布料上,留下?窄窄一条褶子。像一道灰色的小蛇,七扭八扭着,在肩胛厮磨起伏,尾尖里却挑着浆果的气息。

李信业眸光浓郁,眼底翻涌着情绪。

两世的记忆里,她才是那个爱动手动脚的人。

生气时咬过他,拿帕子甩过他,丢东西砸过他,甚至床第之?间?,她难忍时还会揪着他,抓伤他...

她总能将稀疏平常的小动作,顺着小性子使出来,带着独属于?她的骄纵。让人不生气,却调动压抑的欲念,不尽的邪性。甚至想要故意惹她生气,看她刺刺挠挠才觉安心。

李信业眉眼压低,也压下?暗火,平静道,“我刚刚只?是在想,这样天衣无缝的计谋,沈娘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气氛瞬间?停滞,漫长地沉下?去。

何年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答。

她没法告诉他,她熟读历史,深知李信业死于?‘莫须有’之?罪。史书上说,庆帝夜梦李信业起兵,帝大?惊,后武圣庙因雷击失火,帝于?是以天降警示为由,禁锢了李信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