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疯狂的嫉妒,以及掺杂的自卑。

没有前世那个梦以前,他以军功将她从情郎身边夺过来时,确信能给她更稳妥的幸福。

在北境战无?不胜的数年征伐,滋养了他骨子里的骄矜和自傲,让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可对着满屋子的华服珠宝时,他很难不叩问自己,何德何能,又何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李信业的五脏六腑,如燃着苦涩的柑橘皮,熏得他眉眼低沉,睑下?堆叠着黯淡的灰痕。

他可以冷对命运的投石飞箭,横眉不惧挫骨扬灰,亦不入轮回,可念及她时,就生了馁弱,这是他不敢正面回答她质问的原因。

日头沉没后,李信

椿?日?

业坐在马车上,从将军府后门出?发,穿过南大街,亲自押送二十多辆马车,朝着丞相府奔去。

桂月私下?里和风清打过招呼,只说这是将军的命令,娘子也是无?法。

主子不在家,风清没有头绪,这种事情,也不敢去找老爷和夫人,只能开着后门候着。

等见到一长?列的马车时,他才傻眼了。

他们家郎君是天长?地久,日日年年送去的,平日里觉不出?来,这会才看到累积了这么多东西,恐怕瞒不住主屋里的老爷了。

果然?,宋丞相这几日告病在家,正在和儿?子们商量事情,就听下?人们来报,北境王代夫人沈氏,送回小郎君过去赠送的东西。

宋家大郎宋砚,如今官至度支判官,这一职位隶属主管财政的三司,是掌管全?国赋税统计和调度的官署,堪称统筹朝廷的‘钱袋子’。

他素来古板严肃,听闻下?人禀报,皱着眉头,一脸不悦道?,“李信业这是想做什么?给宋家示威吗?”

坐在紫檀木官帽椅上的另一名男子,却轻笑道?,“兄长?多虑了,他初到京城,怎敢向相府示威?许是宣云过分?了,他对小沈氏那个穷追不舍的黏糊劲儿?,哪个当夫君的受得了?”

宋家二郎宋鹤,官拜枢密院副都承旨。

是宋家几个儿?子中,生得最标志的郎君,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含情的桃花眼,总是勾着漫不经心的嘲弄,漆黑秾丽的眼眸里,笑起来清滟,不笑时带着点沉郁。

他的兄长娶得是母亲族中的表妹,而他的先夫人,原是昭隆太子的亲妹妹昭悯公?主。

当年昭悯公?主,不顾兄长?和母亲的反对,一心要嫁给宋鹤,两人婚后琴瑟和鸣,奈何几年前,昭悯公?主难产而死,腹中孩子亦未保住。

驸马宋鹤,也一直没有续弦,世人皆道?他对已故的公?主,情深不负。就连起初反对二人婚事的周太后,后来也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

宋丞相听了宋鹤的话,脸色更难看了。

“宣云是太放肆了,此番若非他巴巴跟去大昭寺,怎会遭惹这番是非?”

宋砚替弟弟辩解道?,“父亲想让他一时撂下?,哪有那么容易?倒是这件事情蹊跷,是否李信业从中作梗?否则怎会那么巧?”

宋相宋居珉,苦涩摇了摇头,“若论行?军打仗,李信业是一把好手,但在玉京城,他还没有只手遮天的能耐。能调动?哭祭社的这帮子老人,来倒逼圣上发难宋家,若非运筹京城势力多年,不能做到如此地步,而北梁探子这两年,仗着圣上拿他们无?法,越发肆无?忌惮...”

宋砚愁眉道?,“那一百万两银子,难不成真叫北梁人拿去了?他们若是已拿了银子,为何还要揪着陆万安不放?当年的事情若是真抖搂出?来,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除非他们如今,是真得想开战?”

宋居珉摇了摇头,“他们倒是一直想开战,可还不是被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