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我千挑万选出的标致姑娘,怎么能便宜了外四路的丑货?”
疏影轻笑着,帮娘子宽衣,又感慨道:
“不过那李妈妈也是运气好,前不久居然娶到了一位俊俏媳妇,据说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遭了难,竟然肯嫁到她们家?这几日成天在我们面前,显摆她那儿媳妇多么贤惠懂事。还说我们院里的姑娘看不上她儿子,等我们年龄大了叫娘子打发出去,定然还不如她儿子呢...”
疏影说完,才意识到失言,想到娘子素来依恋李妈妈,她偷瞄着娘子的反应。
见褪去外衣的娘子,不甚在意的轻撩着水,才略微放下心,开始往浴池里倒花蜜。
何年闻到阵阵甘洌清香,思绪却漂浮到了别处。
这么快就娶了新媳妇,也就是沈府着急忙慌准备她出嫁时,这也太巧了吧?
该找人去查一下,看看其中是否有内情?
可她身边尽是些小丫头片子。
桂月身手不错,但远远不到能去外间跟踪查探的地步,就算交给外面的管事,也很容易打草惊蛇…
何年思考着对策。
疏影见女娘心不在焉,问了一嘴,“娘子想什么呢?”
何年抬眸笑望着她,“我在想,你们的亲事,都要由我做主。我定会给你们一个好归宿。你们不必忧心,也不要听旁人挑拨…”
浴池中雾气沼沼,热汽弥漫。
她那双剔透极了的双眸,也氤氲着湿意,莫名有些伤怀。
史料中记载,南下途中,陪伴在她身侧的四名侍女,忠心护主却下场凄惨。
后世学者根据她戍守江陵时的自述,“平生不敢看残柳”,猜测这是她身如浮萍的乱世漂泊中,亲眼目睹过侍女受辱所致。
疏影以为娘子是打趣她们,红着脸道,“娘子又拿奴婢说笑了,天底下还有什么归宿,比留在娘子身边更好呢?”
“奴婢们只想一辈子,守着娘子呢!”
何年望着模样极美的侍女,忽然觉得,若是她们不想出嫁,一辈子跟在她身边,她保她们衣食无忧,度过幸福顺遂的一生,又有何难?
前提是李信业不会枉死京城,大宁的北境线永不陷落。
看来明日,她须得和大将军好好谈一谈,眼下合离,是下下策。
何年从水面捞起一朵白莲,放在鼻尖嗅了嗅,很清新的味道。
不由好奇道,“这个季节还有子午莲吗?”
她记得尚书府的子午莲,已经尽数败落了,天麓山的温泉水,也不能让子午莲活过十月。
疏影替她涂抹着香膏,笑盈盈的说,“等娘子明日晨起,见了将军府的白莲塘,一定会很开心。听后院的老管事说,这是从北地移栽过来的北方白,
春鈤
是一种极耐寒的睡莲品种,赶上暖冬天气,花期甚至可以延续到初冬呢!”
沈初照是在前院拜堂时遇刺,昏迷后抬进喜房的,何年醒来后就在西厢房里了,还没看到过将军府的白莲塘。
不过,想来也是,宋檀以为温泉水热,就能延续白莲的花期,实际上是少年人的天真。
决定花期的,除了气候和水土,还与花本身的品种有关。
北方的白莲更耐冻,移到玉京城,若是能培育活了,自然能够延长花期。
只是,历来文人墨客,儒生文官,才以白莲为心头好。大将军是武将,又生活在苦寒之地,怎么也喜欢白莲呢?
何年没有多想,等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张开毛孔喝饱了水,吸饱了香膏里的营养后,她才从浴池里走出来,擦干净身体,涂抹不用清洗的玉体膏。
“奴婢的手已经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