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肃衣冠出列,沉声道,“老臣以为,沈尚书?所言极是。北梁既遣重臣携国书而来,更?在边境广设济民之所,其求和之诚可见一斑。《春秋》有云: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与其劳师远征,不若以德化之。”
他双手执笏,郑重一礼:“臣亦主张,陛下当准此议和之请。”
随着王公表态,朝堂上陆续响起‘臣附议’之声。
拓跋仪目光扫过?殿中纷纷附议的?朝臣,心中暗自称奇。此番议和竟比预想顺利许多。
可为何当初三皇子亲赴京城议和,反倒遭逢不测?这?个念头刚起,便被庆帝的?怒喝打断。
“够了!”庆帝猛地拍案而起。
他枯瘦的?身形在龙袍下微微发颤,眼中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好一个‘为国?为民’!好得?很!”庆帝怒极反笑。他想要议和的?时候,他们百般阻挠,现在他受够了北粱的?羞辱,这?些臣子反倒争先恐后地主和。这?莫不是存心和他对着干?
“朕看你们这?些臣子,”他从龙椅上暴起,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凌乱的?脆响,“何曾将天子威仪放在眼里?”
身形摇晃间,侍立的?老太监慌忙上前搀扶,却被一把推开?。
韩焘见状,急忙上前半步,躬身劝道,“陛下息怒。诸位同僚也是各抒已见...”他偷眼观察着庆帝神色,声音渐低,“只是...只是此事还需陛下圣裁。”
这?话说得?很有分寸,既不得?罪同僚,又给足了天子颜面。
韩焘心中暗叹。他的?女儿韩望舒,当初因害庄妃毁容被罚禁足。即便后来庄妃因谋害郑淑妃被打入冷宫,圣上却始终未曾再临幸望舒。而他在朝堂之上更?是处处受制于王公一派,日?渐失势。
宋檀死后,庆帝性情骤变,朝堂之上动辄雷霆震怒,连他这?个昔日?心腹都屡遭迁怒。
就在他几?近绝望之际,事情却有了转机。已经被他放弃的?女儿,近日?突然重获圣宠,天子脾性也日?渐温和,对他更?是格外倚重。正?因如此,今日?他才?敢在天子震怒时出言劝谏。
此刻,庆帝幽深的?目光落在韩焘身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分明透着几?分寻求支持的?希冀。
“韩卿,”庆帝声音嘶哑地拖长了调子,“议和之事,你有何高见?”
韩焘立即趋前出列,躬身行礼时,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天子神色。
“臣愚见,陛下连日?操劳,龙体?最是要紧。陛下圣体?安康乃社稷之基,万望珍重御体?。至于议和之事...”他微微抬眸,迎着庆帝殷切的?注视,字字有力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命所归。这?江山社稷,万民生死,自当由陛下圣心独运,乾坤独断。陛下圣明,臣等唯命是从,岂敢妄测天心?违逆圣意?”
韩焘话音方落,庆帝青白的?面容上,终于浮现一丝舒缓。
“韩爱卿...果真是朕的?股肱之臣,忠心可昭日?月。”
这?声赞许尚未落地,沈清介已执笏出声,“陛下容禀!”他先向御座深深一揖,而后转向韩焘,“韩大人此言,臣实难苟同。”
“若真如韩大人所言,万事皆由陛下‘圣心独运’,那?要这?满朝朱紫何用?我等臣工立于朝堂之上,又所为何来?且韩大人分明说北粱诚意可见,却又口口声声要陛下‘乾坤独断’,这?岂不是明褒暗逼?先设藩篱再请君入瓮,让陛下陷入昏愦境地?”
庆帝脸色骤然阴沉,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案上,“沈卿今日?,倒是格外偏帮北梁啊?”
沈清介不慌不忙,深施一礼道,“《礼记》有载: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他直起身,目光清明如雪,“臣今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