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缇骑, 玄甲外?罩着玄色披风, 腰间?悬着制式狭刀,在广袤天际中?,犹如一串移动的墨迹,自?远方迤逦而来。
吱呀一声,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宋檀跨过门槛, 肩头落雪未来得及化掉,他身后的缇骑们,在门槛外?齐齐止步,如同瞬间?被冻住的雕像。
暖融的炭火气扑面而来, 混着马奶酒和松木燃烧的味道, 大堂内却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火塘噼啪作响,映得四壁暗影幢幢。
宋檀抬眸,望见?二楼回廊处,六名戴青铜面具的侍女?静立如傀, 雪白裙裾垂落,不染尘埃。
这些侍女?面具下的面容尽数隐没,唯有?低垂的眉眼透着刻意的恭顺,仿若精心布置的傀儡,将存在感收敛到?极致。
而在正中?主位上,一名女?子端坐如塑,半边脸覆着银狼面具,另半边隐在阴影中?。
阿古拉从公主身侧缓步而出,铁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枢密使孤身赴约,这份胆识倒是令人佩服!”
这看似简单的会面,实则是何年精心布下的局。她特意挑选女?巴图鲁假扮自?己,更在最后一刻才告知见?面地点。如此?安排,既让宋檀无暇设伏,也借机试探他合作的诚意与底线。
宋檀唇角微扬,眼里?却一片冷寂,“能见?公主一面,是宋某的荣幸。”
他抬手示意亲信止步门外?,独自?迈步而入。狐裘上的落雪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而下,在炭火边化作点点水痕。
木阶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响。宋檀缓步而上,却在即将落座时,目光倏地掠过端坐的‘公主’,直刺向?最末位垂首的侍女?。
那一瞬,何年只觉面具下的呼吸骤然凝滞,连心跳都仿佛悬在了喉间?。
幸而他的视线很快收回。
“听闻公主幼时遭难,容貌受损......”宋檀执起茶盏,目光却如刀锋般在公主的银狼面具上细细逡巡,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公主的遭遇实在令人痛惜,不过......”
他忽然倾声上前,眼里?带着关切,“宋某已去信京城,请大宁最好的太医前来为公主诊治,想必届时连最细微的疤痕都不会留下。”
宋檀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暗芒。他深信这套说辞正中?要害。一个因毁容而自?卑的公主,怎会拒绝重获容颜的机会?
阴影中?的‘公主’身形微动,狐裘在火光下泛着冷硬光泽,衬得她如战神般魁梧威严。她低声说了几句晦涩的北梁古语,声音粗粝难辨。
未等宋檀身边的译官开口,阿古拉已踏前半步,他高大的身形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恰好将宋檀笼罩其中?。
“公主谢过枢密使美意。”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宋檀,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公主对枢密使信中?提议确实心动,只是今岁风雪肆虐,我军若贸然远征北梁,没有?充足的粮草兵械支撑,无异于让将士们白白送死。公主坦言,以铁隼部现今之力,尚不足以撼动北梁根基。”
“公主多虑了,”宋檀从容地执起茶盏,轻啜一口,不紧不慢道,“实话?告诉公主,此?次攻打北粱,除了要替公主夺回皇位,还?有?一件事,”他眼里?跳动着仇恨的火焰,“那就是替大宁天子,拔除李信业这根心头刺。我会命李信业率军打头阵,公主只需做好断后就行。”
见?阿古拉眉头紧锁,宋檀神经质般笑?了笑?,语气阴寒道,“听说阿古拉将军和李信业多有?合作,以至于闹出李信业是月公主血脉这种传闻?只是,恐怕阿古拉将军还?不知道,李信业早存不臣之心,我大宁天子是断乎容不下他的。”
“此?次出兵,”宋檀从袖中?取出一卷密旨,金线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