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那些肮脏的记忆都吐出去。

何年?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摸到一手冷汗。

“没事的,都过去了......”何年?将人一把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却坚定,“那只是?个?噩梦,今生绝不会重演。”

但她心里知?道,那不是?噩梦,那是?郭静姝的前世。

何年?垂眸看着怀中哭泣的人,想到自己?虽未重生,却因?李信业重生的缘故,这才?忆起前世种种。所以?......郭静姝,大约也是?因?着自己?所赠香囊,乃至圆明法师亲手加持的护身符,冥冥中牵动因?缘梦到前世罢......”

“静姝,你若实在?难受,就不必说了。”何年?用绢帕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柔声道,“你只需告诉我,那镜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年?实在?想不通,将军府中,为何她看一眼镜子,就投湖自尽了。

郭静姝的嘴唇哆嗦着,每个?字都宛若血肉里生生剜出来的,听得何年?也心惊不已。

“那画舫里......四壁都嵌着铜镜......他们按着我的头......逼我......逼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泪水砸在?何年?手背上,烫得惊人。她能感受郭静姝所经历的非人折磨。

何年?突然将人紧紧搂住,心疼道,“莫要再说了。”

怀中的身躯剧烈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哀鸣。

“那些下人们行事时......宋鹤就倚在?......倚在?描金铜镜旁......”

她的声音绝望般平静下来,“他一笔一笔......将我的不堪......绘成了春宫图......事后我......我本想一死了之......可他却说......若我敢寻死......就把这些画......散到全京城的勾栏瓦舍......让天下人都看看......”

何年?心头骤然雪亮。

宋鹤此?人,本就是?个?以?摧折人心为乐的衣冠禽兽。他不仅要玷人清白,更要诛心毁志,这才?刻意?令静姝,在?铜镜中目睹自己?的不堪。而那面菱花手镜,已然化作她挥之不去的梦魇,成了刻进?骨髓的禁忌之物。

而宋鹤深谙此?道,将军府的莲花池旁,他只需让李妈妈这个?老?虔婆,两边虚传消息,再提前将手镜放入静姝手里,心志早就被摧毁的女娘,自然会产生应激反应。

而且,静姝还?会以?为,自己?不堪的遭遇,早就沦为她们圈子里的笑料。万念俱灰之下,她再也活不下去了。

郭静姝

春鈤

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衣襟上,满眼都是?憾恨与不平。

“我死以?后,魂魄滞留人间不得往生,亲眼见宋鹤持着那些不堪的画作,威胁家父自绝于世,否则便将这腌臜画作散入坊间,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知?道向来守礼的御史中臣家,养出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父亲悲愤交加,最终......最终只能......只能纵身跃入那冰湖......”

何年?强忍着痛苦安慰她,“那不过是?个?噩梦罢了,梦里都是?相反的。”

“可那不是?梦!”郭静姝突然抬头,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虽然时序错乱,但宋小郎君确实主动接近我,宋皇后确实有?了身孕,大梁三皇子也如约来京......”她的语气越来越急,“只是?,这些按部就班发生的事情,却产生了变故,倒像是?......有?人刻意?在?扭转因?果......”

她猛然抓住何年?的手腕,“是?姐姐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