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沈初明?急声打断,“这可是皇榜昭告天下?的事?,岂是能随意?推拒的?”

沈尚书望着满桌菜肴,最终只疲惫道,“先用膳吧。”

这短短四个字,却像一把

春鈤

钝刀,磨在每个人心口。

饭毕,沈尚书带着两个儿?子匆匆去了书房。沈夫人红着眼眶,紧紧攥着三娘冰凉的手往暖阁走。

何年与两位嫂嫂对视一眼,也默默跟了上去。

暖阁里,炭盆烧得正旺。沈夫人将三娘搂在怀里,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大儿?媳王氏忙递上帕子,“母亲且宽心,三妹妹性子沉稳......”

“你懂什么?”沈夫人突然激动起来?,“那宫里吃人的规矩,步步都?是陷阱,三娘这般绵软的性子......”她颤抖着抚过三娘的发髻,”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你记在我名下?......”

二?儿?媳小王氏,轻轻按住大王氏的手,示意?她体谅婆母此刻的心情。

见婆母实在哭得伤心,她也只能柔声劝道,“母亲且往好处想?想?,若能得个位份,也是光耀门?楣......”

“胡说!”沈夫人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她父兄若是有出息,那才叫光耀门?楣。那些个把女儿?送进宫求富贵,妄图拿女儿?攀附权贵的,和卖女求荣何异?”

何年站在窗外,望着越下?越大的冬雪。

嫂嫂和母亲的话飘进耳中,她心头?愈发清明?:庆帝此举,分?明?是要借选秀之名,行挟制之实。

那些送入宫中的贵女,都?将成为?牵制朝臣的棋子。

三娘若入了宫,沈家从?此就算不是被捏住命脉,至少父兄行事?也要更加忌惮......

而沈家如此,郭御史那里......

何年冷不丁开口道,“三娘若是不愿意?进宫......我倒是有法子......”

她想?起三娘前世,嫁给一个外放的录事?参军,姓陆,名修武。家世门?第虽不显赫,却是个重情义的。

前世沈家败落时,他对三娘不离不弃,想?来?两人应当十分?恩爱。

何年迎着母亲和三娘的目光,幽幽道,“眼下?若贸然说有婚约,难免落个欺君之罪。不如找个门?第低微的人家,就说三娘春日游湖时不慎落水,被其所?救。两家私下?有了口头?之约,只因对方尚未建功立业,故而未敢声张......”

她看向三娘,轻声道,“只是这般行事?,三娘日后怕是要嫁得寻常些。若你愿意?......”

何年顿了顿,“我认得禁军一位陆校尉,虽家世不显,却是个端方君子。”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有银骨炭偶尔爆出几声轻响。

沈夫人虽心有不甘,但想?到深宫险恶,终是擦了擦眼泪道,“门?第低些也无妨,清寒些也不怕。大不了......”

她握紧三娘的手,“到时多备些嫁妆便是。”

“我不愿意?!”三娘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手指死死绞着帕子,声音细如蚊呐,“我不喜欢武夫。”

她垂眸掩去眼中的委屈。这位嫡姐素来?喜欢压她一头?,如今自己嫁了武将,便要她嫁给自己夫君的下?属。

可她不喜欢武夫,从?小到大,她喜欢的都?是宋小郎君那样,皎皎明?月般的清贵公?子!

“母亲不必为?我忧心。”三娘强自镇定道,“女儿?容貌寻常,未必能入圣眼。再?说,即便入了宫......”

她咬了咬唇,“女儿?定会谨言慎行,绝不连累父兄。只是......”

她声音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