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火光渐熄,最后一片衣角化作?灰烬后,那股灼烧般的执念,却愈发炽烈。

“李信业......”灰白?的余烬飘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缓缓收紧血肉模糊的拳头,“我要你千倍、万倍的偿还!!!”

干哑的低吼,被厚重的石墙吞噬。

一墙之隔,何年正?被沈初明搀扶着迈过门槛。

她最后回望一眼皇城司阴沉的门楼,九翟冠上的明珠,在雪色中泛着冷光。

“阿兄”,她转而?看向哥哥时,眼里神色复杂,“你不该骂他阉奴......”

沈初明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为?兄没有一剑劈了他,已是仁慈。骂他阉奴,是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妄图肖想你半分......”

何年还想再说什么,哥哥只是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力道。

“妹妹不必忧心,为?兄与父亲,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阿兄......”何年提醒他,“皇城司只听命于?天子,这般明显的布局,父兄若贸然?进谏,只怕......”

她话未说完,沈初明眸色一沉,已然?会意。

“这些?事不必你费心。”他抬手替她拢了拢披风,指尖拂过她鬓边碎发时,带着兄长特有的温柔。

可那低沉的嗓音里,却透着不容违逆的坚决。

“沈家的女儿,岂能平白?受这等委屈?”

远处宫墙上的琉璃瓦映着朝阳,在他眼中折射出锐利的光。

何年欲言又止,终是沉默着登上马车。

沈初明目送车帘落下,转身对湛卢沉声道,“仔细照料我妹妹!”

待马蹄声渐远,他整了整衣冠,大步朝宫门走去,背影肃然?而?决绝。

何年半倚在车壁,挑帘望着窗外景象。

她深知父兄秉性,虽素来不涉党争,但天子宠信内侍、纵容皇城司独断专权,于?他们这些?清流文臣而?言,无异于?君昏臣佞之兆。

念及此,她手指无意识抚摸着小腹。

这个节骨眼上,正?是除去这‘身孕’的绝佳时机。

若借此机会将祸水引向皇城司,不仅能让父兄师出有名,更可令朝中御史联名上奏,以‘阉宦干政、皇城司跋扈’为?由?,逼天子裁撤内侍之权。

何年眸中暗芒浮动,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这步棋实在精妙,既能解了假孕之困,又能将尚未成势的内廷势力,扼杀于?萌芽。

只是,想到宋檀,她心头蓦地一刺。兄长那句‘阉奴’犹在耳畔,那人瞬间煞白?的脸色仿佛就在眼前......

这二?字不仅折了他的尊严,更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刮磨,疼得发闷。

想到宋檀费尽周折,才在宫中挣得立足之地,若因?此事再陷困境......

何年倏地闭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可她也?深知,若错过此次良机,待皇城司权势更盛,日后只怕更难撼动。

马车缓缓停在将军府门前,她终于?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疏影,去请薛医工来,”她低声吩咐道,“就说我腹痛难忍。”

“还有......”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让承影去通知王宴舟,必要时候,需要许院判协助。”

她确实不忍心如此陷害宋檀,但她每日服用‘浮脉散’,使寸口脉浮滑如珠,仿妊娠脉,久而?久之也?不是办法。

更何况,她心下一沉,若是宋檀在宫里待不下去,她正?好借机将他接出来。

下马车时,她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指尖银光一闪,精准刺破束腰暗袋中的羊肠